兩旁站著的老人全都松了口氣。跟著劉鈺的衛兵看著那個苗條的、正值保鮮期的金發羅斯少女,一個個都像是見了鬼一樣,搖頭均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丑的女子?
劉鈺也沒有讓翻譯講幾句約法三章之類的話,吃了面包和鹽后,直接上馬,帶人入了城。
第一件事是去查看了一下城中的大炮,忍不住又罵了一句娘。
漢尼拔這廝跑路之前,把所有的大炮炮門都用釘子堵死了。
就算摳出來也不能用了,扎進去猛砸幾下后,炮尾已經脆弱有了暗痕,很容易炸膛。
下了城墻,劉鈺又當著城中眾人的面,宣讀了一項法令。
鑒于毛皮、大黃、茶葉等,皆為羅剎官營產業。故而,城中貿易站所有的貨物,全部沒收。
可惜這里是哥薩克自治區,沒有地主老爺,也沒有農奴,全他媽是最保守最反動的“善于持家”以搶劫為副業的富裕自耕農哥薩克。放到百五十年后,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盧比揚卡一日游的貨色。
不然抓幾個地主老爺直接槍斃分了土地,倒也又能多出來一支戍邊府兵。
城中的這些人肯定是要處置的,但至少在截殺完上游援軍之前,不要妄動。等到上游援軍解決了、黑龍江沿岸的羅剎堡壘肅清了,這些人就是手里的面團了,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城中的大部分女人都嚇得躲在了教堂里,根本不敢出來。唯獨幾個茨岡人,居然還有心思和膽量在教堂前的廣場處,擺起了攤子。
一頭被拔掉了牙齒和爪子的熊,在一個茨岡人的指揮下在那做出各種滑稽的動作,伸著手希望軍爺們笑過之后能給幾個錢。
兩個茨岡女人正在向入城的士兵推銷他們的“占卜術”和水晶球,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物件兒。
這些被俄國人稱作茨岡人的吉普賽人,和他們在別的國家流浪的同胞一樣,是天生的樂天派,也是天生的“識時務者”。
很快,一個卷曲頭發的小麥色的茨岡人,擠到了劉鈺身前,用從商隊那學來的蹩腳北方官話說道:“大人,大人,我知道那些羅剎人把銀幣藏在了哪。彼得堡剛剛運來了一批用于冬天購買大黃和茶葉的銀幣。”
一聽這個,劉鈺大喜,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換了新衣服,根本沒揣錢。趕忙咳嗽一聲,旁邊的杜鋒趕緊摸出來一塊銀子,扔給了那個茨岡人。
茨岡人立刻帶人去教堂下的地窖里,挖出來了彼得堡運來用于官營貿易收購大黃的銀幣。
看到這些閃瞎人眼睛的銀幣,杜遷的瘸腿真的就不怎么瘸了,和老相識驕勞布圖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劉鈺雖然當著眾人的面,說城中的銀子毛皮不按規矩抽一半的成,但說歸說,可要是自己這些人當真了,那可大大不對。
略作清點后,杜遷和驕勞布圖來到劉鈺身邊,笑道:“大人,清點了一下。若是做賬的話,可先二一添作五。計有盧布二萬五千。大人勞苦功高,智計無雙,算無遺策,這正是大人應得的。”
劉鈺抓了一把銀盧布,心想這點錢夠干啥的?自己欠外面的那點銀子自己根本沒當回事,以后真要是想干點啥大事,這點錢也不夠用。
雖說自己是客將,日后未必還會再來這種地方,和這里的許多人可能都是最后一次見面……劉鈺還是搖搖頭。
“別二一添作五了。我這人,說話算話。不過,我的規矩是我的規矩,我不能用我的規矩約束你們。你們就按規矩來吧,做全賬,咱們這些軍官拿兩成,剩下的給當兵的分了。”
想了一下,劉鈺又道:“這樣吧,這錢我來分。不能立刻全分了,得分成三份。一份現在分,一份等打完上游援軍再分,另一份嘛,等到攻下最后一座堡再分。”
“現在把錢都分了,一個個都想過好日子,不想死了。另外,老杜,你告訴一下你手底下的人,分了錢后,別胡亂花。以后我給你們找一條發財的路,大家湊個錢,入個股,豈不美哉?”
“你就說我說的。經此一戰,再加上分東西的公平,他們應該能賣我這個面子的。”
杜遷趕忙稱謝。
劉鈺沒按照規矩以主將身份拿五成,本來他是不爽的,覺得劉鈺要當圣人,只怕也要拉著自己當圣人。心想你老爹是公爵,自是看不上這些錢,可我們卻沒個有錢的好爹,更沒有當年接收的朱明皇莊田產。
圣人可不好打交道,這種人能領著大家走向勝利,但對軍官卻苛刻了些。
可等劉鈺說讓他們還按照正常規矩干,軍官拿兩成的時候,杜遷心里又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