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得忽里平寨,則松花江水師可直抵黑龍江上游。趁著東風水運糧草、兵員。即便冬日來臨,以冰江為路、狗鹿雪橇為畜、聯絡部落、賞貢施恩,亦可保障后勤。”
隨著這騎士的復述,李淦的手指在地圖上挪動,旁邊的老將也紛紛點頭。
如今還未攻下的木里吉衛,距離忽里平寨的確不遠,過了四十里的斷嶺山谷路,就是一條通往黑龍江的支流。
李淦見這騎士言語清楚,雖然只是轉述,但能夠說得這么清楚也算難得。
目光從圖上挪開,李淦清楚自己的優勢。
作為皇帝,有時候可能只是隨口問一句將士的姓名,可能便會叫人感恩戴德,不下絕纓之宴。
制度下的極端不平等,造就了上位者施恩成本極低。
“你且起來吧。你是何人?現居何職?”
那騎士忽然轉單膝為雙膝,跪地叩首道:“回陛下……我如今白身,正是陛下恩德赦罪的翰朵里折沖府都尉之子,杜鋒。陛下恩德,必不敢忘,唯有精忠報國,方可折陛下恩德之萬一。”
李淦微微一愣,這樣的小人物他本記不得許多。
可這件事剛過去不久,頓時想起來這是誰了。那個去搶劫“商隊”被劉鈺抓住準備逼他的府兵老爹賭一把的野小子。
“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你于邊軍中尚知苦學,可謂微知;知道恥辱而奪炮洗恥,可謂微勇。精忠報國之言,愿你力行,以知仁勇。”
“既有先前奪炮之功,賞。戎服一件、武弁一頂、赤幘一條。”
“謝陛下!”杜鋒咚咚地在地上猛磕了幾個頭,心中歡喜無限。
他本就是個官迷,就盼著將來出人頭地離開這戍邊苦地,如今竟得了皇帝陛下的御賜,已然是高興地不知東南西北,差點暈厥過去。
心中默念這皇帝的話,心想力行、力行,自是要力行的。
只不過……只不過劉大人叫我跟著那個西洋人學航海測繪之學,另辟蹊徑,到底是學還是不學?如今陛下已知俺名字,又賞了衣服,還需另辟蹊徑嗎?
一邊磕著頭一邊想著這些事,直到禮官示意他不必磕的時候,這才暈乎乎的跟著太監去領賞賜。
行營大帳內,李淦看過了劉鈺寫的報捷書和戰斗過程,叫太監傳遞給營中諸將。
上面圖文并茂,一看便懂。
“卿等以為如何?”
淄川侯謝無忌頷首稱贊道:“利而誘之、亂而取之。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連環之策,虛實之巧。這劉鈺小小年紀,已得兵法三味,著實可喜。他這仗,打的倒是巧。”
“之前臣擔心這劉守常未經戰陣,只怕劉守常變成馬幼常,如今看來,陛下慧眼識珠。”
李淦也是點頭同意,目視其余人,鄂國公李九思出言道:“臣以為,淄川侯所言雖是,卻也不全。”
“哦?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