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劉鈺上道,主動說了,這就簡單了。
至于這份功勞嘛,自己當然會記在心里。
雖然這一次攻城之功是沒了,但只要劉鈺日后別出去大嘴巴,說什么“捕魚兒海攻城戰其實是我指揮的”,日后便可以慢慢給好處。
見劉鈺很上道,李淦也不好直接同意這事,顯得有些猴急,只能先攬個小過,遂道:“本來朕見你在東邊打的不錯,這邊攻城受挫,便想著調你過來為攻城先鋒。可是鄂國公、靖國公均言你還小,恐怕將士不服。”
劉鈺叩首道:“靖國公、鄂國公所言極是。微臣年幼,只是個勛衛,尚無官身,如何能叫前線將士心服?臣雖略有粗陋謀略,還請陛下允許臣為參謀,擬定多種攻城陣式,而由陛下圣裁、圣言傳達將士,則城堡必可攻下。”
李淦順勢道:“是了,是朕之前考慮不周。既如此,你起來吧。你且帶些人去西邊查看一下羅剎城堡,擬定一些攻城策略。”
“謝陛下。”
“對了,卿所言法蘭西戎裝事,切記,不可太過靠近羅剎城堡。法蘭西人膚色瞳色皆與中土不同,若離得近了,倒是被羅剎人發覺有異。那波蘭王之事,你也盡快寫好,送與齊國公為談判之口舌。”
李淦說了兩句廢話。傻子都知道冒充西洋人不能離得太近,叫人看清臉龐和眼睛就穿幫了。
可這兩句廢話讓劉鈺大為高興,這意思是李淦同意了他的辦法,不再需要討論這件事了,最起碼這就為將來預留了一個缺口。
想了想,劉鈺覺得大賺。
本來自己在東邊的軍功,已經夠了。
總不能在這邊真的當什么攻城先鋒,十七八歲就封爵?
東邊干的那幾票,上下浮動一下,就是四品上輕車都尉勛之間。
以自己的年紀和身份,這已經是足夠駭人的了,日后走正常武德宮的路子,爬的肯定比別人快得多。
西邊這幾票的功勞,自己還是別要了。
皇帝既然想要刷軍中威信,那自己就藏起來讓他刷去唄。
都說最難還的是人情債,讓皇帝欠個人情,日后肯定多加關照,可比那幾個攻城的軍功要強了。
真要是不知進退,就算是這一仗打完,攻城掠地老子首功,十七八歲封子爵了,日后反倒是不好走了。
現在退一步,日后的路還長。
再一想,皇帝應該也覺得賺了。
將來多關照一下別人升官,官職屬于公器。
軍中威信,是皇帝的私產。
用將來的公器換私產,怎么算怎么合適。
這不就是雙贏的交易?
想著之前皇帝的問題,劉鈺暗暗吸了口涼氣,心想這要是當時一句“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說出口,皇帝指不定會想:得,那你去將兵吧,朕看看你到底能將成淮陰侯不?
“娘了個腿的,皇帝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鳥。”悄么聲地罵了一句,劉鈺悄悄回頭張望了一下明黃色的大帳,心說還是趕緊把正事辦了吧。以后千萬別往朝堂里摻和,能往外放就主動往外跑,和朝堂里這群人玩人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