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嫘祖和圣潔光明者,誰法力高唄。
土臺兩側,孩兒軍和禁衛、散騎舍人、勛衛等持兵器肅立。
皇帝的明黃色御攆南側,擺了長長的兩行桌子,上面擺放著從南方加急送過來的橘子、梨子等果品,還有一些其余肉食,以及宴請喀爾喀諸部的酒水。
喀爾喀四部的領袖人物和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為首,其余蒙古各部的大小首領依次在下。
聽起來像是在邀請這些蒙古王公飲酒作樂,實際上李淦是想學一學謝安,在眾目睽睽之下裝個嗶,讓喀爾喀蒙古看著自己“談笑間城堡灰飛煙滅”。
這幾天,他就要在這里發布命令,將攻城的部署御口傳達到前線。讓將士們知道他很勇猛、很會打仗。
李淦給了劉鈺二十五天的期限,京城往這邊運送的在黃教中有特殊含義的大象、獅子等動物,已經在途中。
一旦破城,這個土臺就要成為會盟臺,徹底解決喀爾喀蒙古的問題。
底線條件包括:
圣光明者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的人選,要報備皇帝和禮政府批準,否則視為無效,宗教領袖必須去京城大隆善護國寺接受印信。
喀爾喀各部要分封五十多個男爵,不準游牧,各個男爵領都有自己的草場,發生爭執中央政府出面調解。朝廷為喀爾喀諸部提供土豆種子,每年給男爵子爵們賞賜,依照提供的士兵、出的力多少,賞賜各有不同;征伐完準噶爾后,立功的人可以再多分出一些男爵,瓜分草場。
大順朝廷要在一些草原地方劃歸一些定耕區,與牧區犬牙交錯,但是互相不得跨界。定耕區內,大順官方軍屯。
喀爾喀蒙古要出人出力,修筑一條橫穿蒙古的驛站線,作為擊敗準噶爾的準備。大順也要在驛站線內筑城數座,駐兵“不是為了監視壓制你們,而是為了調解你們諸部的矛盾”。
各部男爵的繼承人,要在小時候前往京城“學習數年佛法”,由中央供給學習期間的衣食住行。
大順皇帝不兼任蒙古大汗,而是喀爾喀諸部首領作為大順的男爵、子爵、伯爵,會盟時要當眾毀掉從后金那繳獲來的蒙古帝國玉璽。
前幾條都正常,只是最后一條,這事和劉鈺在齊國公那“誣陷”傳教士有關。
因為劉鈺和齊國公開過一個玩笑,說傳教士給齊國公的翻譯是“齊國的雷古勒斯”,有列土封疆之意。
這個當時只是作為一個玩笑,劉鈺順嘴胡咧咧。
可他當是開玩笑,齊國公卻不敢當玩笑,事后立刻就把這件事奏報了皇帝。
加上之后的禁教起源,再加上劉鈺在金水橋問對時候的幾句莫須有,讓皇帝對傳教士極度不信任。
在戴進賢出使羅馬之前,皇帝派孩兒軍中的一些高手,弄到了幾張傳教士繪制的中國地圖。
這種不信任感終于爆發了。
在傳教士繪制的中國地圖上,漢地諸省、雪山、蒙古等地,都是分別標注的。
漢地諸省的單獨地圖上,標注的名稱是“REGNISINA”。
有了“齊國的雷古勒斯、皇帝還是凱撒”這件事,對于翻譯問題皇帝還是很在意的。
這個地圖上的拉丁文,找了人專門翻譯出來后,意思就讓皇帝很不爽。
這意思是“漢人法理王國”。
而至于雪山高原、蒙古等地,也都是用的“XX法理王國”這樣的詞匯。
用西方那一套,大順皇帝李淦,是兼任三個法理王國國王的皇帝,此時大順也也可以被分成三個法理王國。可就像是沙皇兼任芬蘭大公這樣的事,早晚要出大問題。
這個“法理王國”的翻譯,就讓李淦極為不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就分出來了一堆法理王國?
爹老子的,額作為天朝皇帝,還用得著兼任什么漢法理王國的國王?
所以在解決喀爾喀蒙古這件事上,李淦考慮到日后不可避免的西洋諸國的影響,堅決不兼任蒙古大汗,也不以個人身份接受類似天可汗之類的稱呼。
而是堅決讓蒙古諸部作為大順的男爵子爵伯爵,在法理上直接抹去蒙古法理王國的存在。
毀掉那個“蒙古玉璽”,就是為了碎頭銜、洗法理,而不是宣稱頭銜作為副頭銜、以中華皇帝兼任蒙古大汗。
而且在來之前,李淦再度召見了在華的耶穌會傳教士,告訴他們以后畫地圖別胡亂畫,更不要胡亂用詞。
至于能不能接受,沒得談。
當然,現在不是對喀爾喀蒙古直接亮出條件的時機。
李淦登臺而坐,鼓聲悠揚,在一眾將軍和喀爾喀貴族的注視下,當眾下達了第一道軍令。
炮兵按照御選的炮位進入陣地,鳴炮、攻城;御選夜不收騎手,在指定位置插標記旗,作為坑道挖掘的參照物;中吉營左右前標,列陣左右,防備城中出擊;松花江府兵輕騎逡巡側翼,防備哥薩克騎兵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