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弘社發表了一個聲明,在京城的各個學社傳播。
之所以要開除陳震,是因為陳震是奸佞小人,故作驚人之語而求搏名罷了。陳震的言論,與萇弘社并無半分關系,自此之后陳震與萇弘社也再無關聯。
巧言令色,故作驚人語,搏名求號,實小人哉。
小人哉。
直到幾天后。
陳震一如平日里捂著早已經消去了紅腫的臉頰傻坐在那的時候,許多天前負荊請罪的劉鈺來到了他面前。
這一次不再是負荊請罪,而是穿著勛衛的錦服,沖著仿佛失了魂兒的陳震說了一句話。
“陳兄,我又仔細想了想,你那天的話好像并非那么有道理。告辭。”
說完,拱了拱手,也不再留半步,就此告別。
陳震終于從捂著臉的石雕般蘇醒過來,沖著劉鈺的背影嘶聲喊道:“不!我說的沒錯!我說的沒錯!”
然而劉鈺的背影并沒有做半步的停留,搖晃著走出了陳震的視線,消失在了視野中。
…………
離開了國子監的劉鈺要趕著時間去禁城,作為勛衛,需要連續執勤五日才能休息一段時間。
這幾天他一直在學習規矩,需要背誦很多關于勛衛的律令。若是勛貴的嫡長子,自小就要學習的,但他不是,所以需要學習。
每日里要背的,都是各種條款。
若如勛衛常執兵仗,需帶刀。若在御所者,非敕遣用,不得輒拔刀。其有誤拔者,絞。左右并立人,見其誤拔,皆須執捉。不即執捉者,流三千里。若有別敕處分令用及仗內賜食者,不坐。余人在御所亦不得誤拔刀。其有誤拔及傍人不即執捉,則勛衛入罪……
基本上都是些這樣的條款,做殿前勛衛并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劉鈺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荊軻刺秦王里會出現那么沙雕的場景,沒有敕命而拔刀要絞刑、別人拔刀自己沒制止,流放三千里。
除此之外,晚上什么時候巡邏、巡邏的路線、皇帝前的儀態、出巡時候的職責……一大堆的事,雖然不可能立刻遇到,但都需要背到滾瓜爛熟。
還有人負責指導演練,考察提問,職責太重,若是劉鈺出了問題,那些負責訓練的也得跟著倒霉。
每個班次主事的,不是駙馬就是侯伯,要不就是公侯嫡子的年長勛衛,他在這群人里身份不高,但眾人對他卻很尊重。
與軍功關系不大,主要是都知道劉鈺以后可能要飛黃騰達了,他是可以隨侍皇帝左右的。
當然,和他們的國公府一樣,以門為界,有些地方是他這種帶把兒的成年人不能進的。
皇帝給他的學習時間很短,忠誠方面不需要考慮,都是些公侯子嗣,背后都有稍微有錯便有幾百人陪葬的家庭。
唯獨要劉鈺抓緊掌握的,是以勛衛為隨侍時候的儀態。
羅剎使團就要來了,皇帝點名讓劉鈺作為到時候接待時的隨侍勛衛,同時充當翻譯,拒絕了朝中的天主教傳教士。
雖然到時候他們也會出席,但不會由他們作為皇帝身邊的翻譯,以此也算是對國內的天主教傳教士施壓:之前由你們壟斷著西學實學學問,以此作為要挾而傳教,但現在朝廷有了另一個渠道。國朝只想學實學,對地獄天堂毫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