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成了風氣,那可就怨不得我們這些脂粉堆里的,有擊筑拊缶之風,無拂草依花之致啦!”
田平恨不得把頭插進襠里,舉手做投降狀道:“好妹妹,我輸了,你可別說了行嗎?這事兒也虧得你是我親妹妹,若換了別人,我這怎么聽,怎么像是你在羞辱我不能騎馬、不能放槍。”
田貞儀咯咯笑著,把手上沾著的金色花粉往田平臉上一抹,邁著天足步子跑到一旁道:“好啦,二哥,我錯了。以后不說了。真個兒不說了。”
歡快跑動的時候,藏在身后的書便落在了地上。田平一怔,下意識地就要低頭去看,就聽妹妹尖著嗓子喊道:“不準看!”
從未聽過妹妹這般喊,心下一愣的功夫,田貞儀已經把書抄到了手里。
田平雖不知是什么書,卻也猜到了個大概,以為大約是《西廂》之類有拭紅帕之語的艷辭,可任他想的腦洞大,也不曾想到會是一本放到后世也必多是空白斷句的《女仙》。
經此一事,田貞儀的氣焰頓時消減了許多,待把書又藏好,也知道二哥的性子,便討好似的又靠過來道:“二哥,以后我真個兒不說那些事了。”
田平也知道妹妹絕不會是專門譏諷自己,苦笑道:“反正我估計我也聽不了多久了。你這樣的性子,也不知道誰人能受得住。”
“嘁……受不住便不受,我去當姑子去。正好足行萬里書萬卷,策馬驅車游五岳!”
足行萬里書萬卷,策馬驅車游五岳,這樣的話不是妹妹第一次說了,田平知道這可不是玩笑,只能說半真半假,真要是惱到了,說不得真會這么干。
“行吧,反正父親也說了,日后少管你。大哥大姊都懶得管了,我是沒辦法。對了,說正事呢,劉守常約我下旬出去玩。這事我都給你辦好了,他的性子……怎么說呢,許是好事吧。”
田貞儀心里砰砰一跳,嘴上卻道:“什么好事壞事的?不過是聽你說飛到天上的景象,我想去看看罷了。”
田平心里嘿了一聲,摸了摸臉上的花粉。趁著妹妹不注意,揪了一大把金黃色的花瓣兒,往她臉上一揚,飛也似地跑了。
也不管落在發上的金朵,沿著青石鋪就的小路,田貞儀慢慢回到了自己的閨房。叫丫鬟散了,把那卷頑皮姊妹們傳看的手抄本藏好。
這才取出了一封未完成的簡畫。
畫上,是一濤江水,似是有雨。水面上有一艘船,船上站著一個男子,只是背影,身后披著的大氅隨風而起。
下面自題了一首小詞。
踏莎行·將軍乘舟黑龍江望雨
黑水驚流,黃云隱霧。曉峰新翠薶千樹。片帆剛渡半煙江,不知何處吹豪雨。
噴雪濤飛,搏沙風駐。翻盆掛瀑橫空布。風波如此不回船,笑望星紅雷車舞。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很明顯是某人和他的二哥吹完牛嗶后又被轉述給她的。
我來,我見,我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