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提前布局,一方面也是為了將來挑唆良家子和普通學校學生之間的矛盾。
如今皇帝既然問了這個問題,他也正好說出來。
科舉可不敢輕動,也就只能如此折中,大不了新學堂的理科生全都去當軍官,最起碼有一條學了之后有用的路。
不然的話,費勁學習又不能當官,誰去學新學問?功利功利,自然是要功利的,天底下古今中外,又有幾個是純粹為了獲取知識而學習的?
李淦知道劉鈺編的軍歌,也知道劉鈺一直認為新軍中根本不需要勇冠三軍的關張為將,而是認為連隊級別的軍官以認字、會算數為上佳。
聽劉鈺這樣說,李淦知道劉鈺對日后的軍改有一整套的體系和想法,并不是孤立的一支青州軍。
也就是說,將來的新軍,只要按部就班去搞,誰都能練出來,而非是非劉鈺不可。
這話讓李淦很安心,也對劉鈺知道進退一事很滿意。當初的承諾初心不改,至今不忘“將不識兵亦可戰”的想法,這才是為國計長久。
劉鈺建議讓勛衛充任副將,這個想法倒是和李淦不謀而合,也是本著制衡的態度這樣想過。
現在既是劉鈺提出來了,李淦點頭道:“卿言甚是。開辦學堂之事,待平準之后再議。副將人選,朕也以為應以勛衛充任。英國公嫡孫,比你略大,就由他充任副將。卿以為如何?”
英國公的嫡孫,劉鈺當然認得。比劉鈺大幾歲,一直在京城做勛衛,也是勛貴圈子里的人。
劉鈺覺得可能是皇帝覺得英國公老了,兒子又是個不當事的,孫子還算可以,也算是給老臣一個待遇。
這人白紙一張,并么有在前線歷練的經歷,只是在京城里做過勛衛,也算是個合適的人選。
選副將,為將來接任,肯定是越白紙越好。
舊經驗、舊體系,和青州軍完全是八字不合。兩個人又都是勛貴子弟,劉鈺有軍功,也壓得住。
這事本身劉鈺不是太在意,皇帝愿意選誰就選誰,遂道:“陛下既有人選,臣聽命即可。只是……呃……靖海宮官學和海軍一事……”
李淦哈哈一笑,心道劉鈺啊劉鈺,你果然最在乎的還是東海的威脅。看來鄂國公說的一點不假,你對青州軍很自信,對準噶爾部真是毫不在意,既有這樣的心思,也是好事。
“西北戰事一開,靖海宮以及海軍之事,朕看,就由你父親翼國公暫攝。海軍初建,朕不想就此毀了。你也不必擔心,你既忠貞為國,朕自然信得過。翼國公多年不出京城,正好做些事,活動活動筋骨。想來也不用做什么,你都安排好了。”
這的確是莫大的信任了,劉鈺暗暗松了口氣,既然是自己家人負責,就不用怕有人瞎胡搞毀了剛剛起步的海軍。
劉鈺那邊的人手,一個個資歷都太淺,根本入不得臺面。按照本朝規矩,一群連武德宮都沒考上的,怎么可能直接管這么大一攤子事?讓那些考上武德宮的、入了上舍的,怎么看?
換別人,皇帝也真怕鬧出亂子。便想著翼國公劉盛正是個合適的人選。
這也算是一種投桃報李,既然劉鈺一直沒有私心,早早就想交出青州軍,皇帝也要表達出應有的信任。
劉鈺叩謝之后,趁勢道:“回陛下,另有一事。臣將內帑今年的分紅運了回來,共十三萬兩。那兩艘戰艦也是陛下內帑的分紅,只可惜不能運來,不能讓陛下過目。”
李淦一怔,隨后道:“朕不是說了嗎?朕信得過。這銀子你送到京城,到時候朕又要送還威海,實在是多此一舉。”
說是這樣說,心里卻極其高興,想著劉鈺之前說的股份制一事,笑道:“罷了,既是運來了,朕再找人送回去就是。賬目清晰,朕也看了。朕也知道,若是官營亦或是效前朝二十四監,必有麻煩。商人重利,只要嚴加看管就好,勿要做出一些有損民生國事的大錯。倒是你給朕的內帑銀取得化名,龍傲天……呵,真是俗不可耐。”
“朕也正是慮及此事,才將海軍一事叫翼國公暫攝。此事有損皇家顏面,萬萬不可聲張。至于卿所言在松江設置海商會以及股票交易所,收取印花稅一事,朕也選好了人。”
“海軍耗費,皆由此出。明年出兵之前,你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不要因為西北之戰,耽誤了海軍建設。那些銀子,就暫且入內庫,待過些日子朕派人押送到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