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著那幾十門小口徑的駱駝炮,吳芳瑞想著劉鈺講過的課程。
這東西是前朝正德年間傳入到奧斯曼的,奧斯曼又傳到了西域諸國。算了算正德年間,琢磨著這都有二百五十年了,這炮有何用?
軍艦上倒是也有回旋炮,但那根本就不是對轟用的,而是近戰之后洗甲板的。這東西……野戰當大火槍增強火繩槍的火力還好,用來攻城?
吳芳瑞忍不住搖搖頭。
后方大營的炮兵,最大的炮有三千多斤,不要說駱駝背不動,就是后坐力就能把駱駝直接撞死。
稍微一想,就能知道這駱駝炮的威力。
眼看著城下的駱駝炮正在緩慢靠近,估摸著這種“大火槍”的射程也就是百步到二百步之間,吳芳瑞下達了命令:火炮不得開火,引誘他們在射程之內集結。
命令傳達下去后,炮兵軍官們按照之前定好的角度,開始微調火炮的高度角。手持燧發槍的士兵蹲在棱角上的胸墻后面,在軍官們的約束下不準射擊。
不時有呼嘯而過的準噶爾騎手,朝著城墻拋射幾支毫無意義的羽箭,或是在護城壕溝外快速地放一槍,迅速向后退。
小口徑的大炮和駱駝炮開始向前推進,火槍手列著稀疏的陣型準備向前走。下馬步戰的騎手扛著過護城壕的梯子,在前面整隊。
砰砰砰……
駱駝炮和小炮發出一陣陣轟鳴,打在土墻上,毫無意義。
隱藏在棱角上分散布置的炮兵已經調整好了角度,如同要塞工程學課程里的經典教科書內容一樣,等待著合適的距離,來一次轟擊。
城下,從阿拉木圖遠道而來的達林正在做攻城前的鼓舞。
“勇士們!”
轟……
他只說了三個字,城上的火炮幾乎是同時發出了怒吼,大量的鐵丸子朝著集結靠近的人群砸了過去。
一枚八斤重的鐵彈,砸在了干燥堅硬的土地上,很順利地完成了一個彈跳。
刷的一下,達林的腦袋直接被這枚鐵丸砸飛,腦袋沒了,整個人也被帶著向后倒下去。
一次炮射,八十多名準部的士兵直接被砸死砸傷,第一波試探攻擊的步兵也就有三四百人,攻勢瞬間被瓦解。
看著達林被砸的看不到蹤跡的腦袋,部眾叫喊著向后逃竄。那些掩護的火槍手只能朝著城上亂射一陣。
城上的火炮很快轉移到了那些跪在地上的駱駝身上,駱駝很大,卻還是血肉之軀。
七八斤重的鐵丸子以每秒三四百米的速度飛來,稍微碰到就是傷殘。
城墻上的火槍手也開始還擊反射,形成角度的交叉火力瞬間壓制了城下距離太近了的火槍手。
準噶爾部的第一次試探攻擊,就這樣連個水花都沒見到便結束了。部眾們搶回了達林沒有了頭的軀體,可是那個被八斤大鐵丸子砸中的腦袋,怎么也找不到了。
吳芳瑞想著在課上學到的內容:【守城一方的炮兵必然是要被摧毀的。如果有援兵在附近,那就轟擊敵人的炮兵,延緩攻城速度;如果沒有援兵,那就留到步兵攻城的時候,殺傷敵人的步兵】。
課程是一點沒錯的,吳芳瑞看著城下的尸體,笑著對身邊的軍官道:“我看,這課程上應該加上一課,如果攻城方沒有火炮,那守城的火炮就可以為所欲為。”
工兵軍官是專門學過這些課程的,對“有炮,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想法大為贊同。
遙望著準噶人的大營,工兵軍官道:“吳大人,這些準部的人嘗試過一次之后,應該就不去來攻了。咱們怎么辦?”
“怎么辦?”
吳芳瑞看看遠處的準噶爾大營,心想自己雖然只是個參謀長,或者說行軍司馬。但準部的戰斗力真的不強,若是只有眼前的這幾千人,憑借城里一個團的步兵、三百騎兵還有全天下最好的工兵,直接攻其營地都不是問題。
可想了想劉鈺布下的策略,這種搶攻的想法還是忍住了。
“什么都不做。他們愿意住在外面圍著,那就住在外面圍著吧。反正消息已經傳過去了,劉大人會做出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