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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驛站一路朝著威海狂奔,雖已深秋,劉鈺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子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滋味。
督辦靖海宮官學,而且還是徹底放手的真正督辦,而非是上次那樣只是嘗試,這正是劉鈺高興的原因。
天高皇帝遠,只要開了這個口子,那就簡單多了。
本來變革就非一朝一夕的事,人才儲備不足,根本沒戲。
文登不大,膠遼也不大,但整個天下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實學人才。不說膠遼地區,便是文登加上周邊的人口,便和荷蘭相當。
若能興辦實學,并且保證一條科舉之外的升官路線,在學而優則仕的心態下,去當個海軍軍官、炮兵軍官亦或是海關小吏,也能吸引足夠的人去學習。
在劉鈺看來大順的變革之路,北方一戰承認俄國帝位、派出使團出訪俄國和法國,這算是打開了窗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嘗試興辦實學,則是為這個屋子掀開了一條門縫。
科舉制度暫時不能取消,也無人敢取消。
但是當有一天,數十萬的實學畢業生發現壟斷著朝堂的儒生們不承認他們的“學歷”時,他們會讓天下知道什么叫天下大亂。
要么,大順承認學實學的,等同于秀才舉人進士;要么……
當然,現在還是要做忠臣的。威海,離京城太近了。
一回到威海,見了在這里混日子的父親,大致將西域的事一說,便趕忙去查看一下各處的情況。
康不怠這兩年都是按照劉鈺之前的布置做事,一切按部就班,井井有條。
“公子,如今海軍已有四條戰艦。那兩條是買的,這兩條是咱們自己建造的,性能與買的相差無幾。”
“囤積的南洋柚木和臺灣的檜木也有不少了,遼東和奴兒干等地的粗大橡木采伐,也形成的規模。大量陰干的橡木堆積在遼東和海參崴,并未起運。因為運過來要花錢,暫時錢還不足。”
“只要錢到位,就可以批量建造。鑄炮也完全跟得上,咱們的鑄炮水平本也不差,會通中西,性能更佳。”
“若全以銅鑄炮,造價雖高,但是質量比買來的法國炮要好。其余炮車、螺紋等,也有西洋工匠主持,那些新手已經學會了不少。”
“火槍最為簡單,學的便是法國的新式火槍。”
劉鈺很關注火槍的價格,皇帝既然要軍改,肯定要軍火。這就是一個賺錢的機會,國庫的羊毛不薅白不薅,只要價格能比從法國買來的低就好。
“大約多少錢一支?”
“加上刺刀,四兩銀子。”
劉鈺驚了。
“怎么會這么便宜?”
“因為大人不給雇工開工資啊。很多都是災民作為學徒學著做的,如今大人又不給銀錢,只是管飯而已。若是加上薪資,大約一支槍的成本,要六兩銀子左右。”
六兩銀子,真不算貴。康不怠是個能辦實事的,自然是把耗損和不合格的成本也都算了進去。
盤算著這里的價格,劉鈺心道,薄利多銷,便照著九兩銀子一支賣給皇帝。若是官營的,算上漂沒、貪污、耗損,這個價格應該是有極大的優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