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鯨海新復,人口稀少,自是要移民實邊。鷹娑伯既節度一地,又要執掌移民事,可暫將文登歸于鯨海治下。鷹娑伯可駐于文登,也好協調興海軍、移民等事。”
節度使掌管民政,劉鈺不是兼任鎮守正總權。海軍不是駐軍,這算是皇帝新開辦的,不算兵權。
劉鈺想著父親說的“在威海駐一支陸軍,則海軍始終都是陛下的”這番話,知道皇帝將來肯定是要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鯨海省”,再設立一個鎮守正總權。
這個正總權肯定不是他,也不會是青州軍的熟人,正好有現成的軍營、現成的糧倉,還有良好的海運糧米基礎,這要是將來不駐軍都見鬼了。
文登州這幾年正在搞改革,劉鈺的手也伸進去不少,皇帝也算是想要做個示范區,讓劉鈺在文登地區插手名正言順。
一旦見了成效,白云航肯定是要被調走的,會安排其余人在文登做州牧。
劉鈺估摸著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自己要辦實學的事。如果文登不在他的治下,他要興辦實學肯定不成,還得去膠遼節度使那扯皮。
再加上軍工廠、造船廠等都在威海,索性就更加名正言順一點。
劉鈺謝了恩,起身后問道:“陛下,臣既節度鯨海,有些事便不得不問清楚。凡事總要有些邊界,若是做的過了界限,日后也不好說。”
“鯨海沿岸,除了本朝土地,還有宗藩朝鮮。朝鮮兵弱,向來不能守土,臣恐日后再有前朝萬歷年間事。是故,臣是否可以派人去勘察朝鮮的海岸,以防備將來朝鮮再有事,也好有所準備?”
“朝鮮國雖有地圖,但其手段低微,所繪多有不準。日后一旦有事,也要有個準備。”
“再者,鯨海與朝鮮毗鄰,朝鮮多有逃亡者,這又該怎么處置?是嚴禁越境?還是招納之后就地屯墾?”
“最后,若要移民往鯨海,必要經朝鮮。沿途若遇風浪,則可以停靠朝鮮,就算不以上國之姿要求糧米,花錢購買也需陛下許可。”
“再一個,沿途總要停靠,是故臣希望若葡萄牙澳門事,租借朝鮮一塊土地。給付年金,用以屯糧、停靠。”
“朝鮮國,制比親王,臣不過一個伯爵,實在不能夠做主。是以需要陛下定下大略。”
這話說的也算是無懈可擊,怎么說也是一直以來的藩屬,朝鮮王頭頂上的爵位比劉鈺高多了,親王級別的。
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宗藩畢竟不是內省,很多事要處置,就要走禮政府。
外交不是外交、內政不是內政,最是麻煩。
劉鈺希望皇帝能給一個授權,最好是朝廷出面去一趟朝鮮,租借兩塊地。
原本沒有鯨海省,和朝鮮也搭不上太多的關系。現在有了鯨海省,朝鮮問題就變的很重要了。
將來要打日本,肯定也得提前在朝鮮屯糧。這都需要提前準備好,但偏偏又不是劉鈺能處置的。
要是朝廷不出面,那就希望皇帝授權,讓他在一定范圍之內,可以“干涉”朝鮮事務。
“嗯……卿所言,極是。這渡海有風浪之險,可是陸地遷民又太過遙遠,這件事的確要商量。”
“朝鮮多有逃亡者,這個也可招納墾荒,自不必提。朝鮮國海岸地圖,也應繪制,有備而無患。”
“至于在朝鮮租借地之事……這個詞用的便不當。葡萄牙人在澳門,那是天朝憐其海商遇險;天朝去朝鮮租借地,大不合適。可出面要地,賞賜一些便是。若是賞的少了,倒損了天朝顏面……”
說是損害了天朝顏面,實際上是擔心朝鮮那邊很不情愿,心生不滿。多給點錢,堵上嘴,反正之前的計劃中,是要讓朝鮮用天朝的錢的,有兩個口岸也算是正式打開了朝鮮的國門,加深了控制。
劉鈺去肯定是不合適的,皇帝便道:“這樣吧,你既節度鯨海,又通曉海事。這需要多大的地、又需要在哪里,你寫一個章程出來。朕可予你特旨,許你巡航朝鮮,選擇好地。過些日子,便讓禮政府去一趟,商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