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鈺心想這都是沒邊的事,哪里有能力跨越數萬里逼西洋人打開國門呢?北美數千“反賊”都能差點把英國折騰破產,幾十年內就算技術突飛猛進,那也不能擁有在數萬里之外投送十萬人的能力。
有這樣的幻想,還不如琢磨一下對荷開戰之后,荷蘭的大量出口貿易額怎么替代。
這得需要提前準備一個中介才行,這個中介既要和歐洲市場的走私販子有聯系,還必須得在即將到來的奧利地王位繼承戰爭中保持中立。
“對了,田兄,你和這些瑞典人打過交道嗎?”
“打過。怎么,找他們何事?”
劉鈺沒說實話,只道:“這不是平準定西域的時候,抓了幾個瑞典俘虜嗎?他交代了在伊塞克湖銅礦和鑄炮廠的事,作為交換,我答應讓他回國。怎么說當日我答允的時候,也是一方主將,也不好食言。”
這事田平多少知道,當年拐騙劉鈺搞對俄翻譯禮儀問題的時候,齊國公就說過準部有瑞典人和波蘭人。想到上一次談論此事,還是七八年前了,想想這幾年的變遷,忍不住嘴角泛出了微笑。
“是了,是了。我記得有個瑞典頭目叫甚么列納特是吧?既是守常兄答應了人家,這事自然是要辦的,不然倒顯得咱們天朝不講信譽。這事好說,瑞典人的商館總部在福建,主要在那邊收茶。這邊收布和絲綢的,也有分館。讓這邊的人去傳個信就是。”
這里就在那些西洋建筑的附近,田平是管海關的,雖然是副的,但卻是從京城派駐的,這身份就大不一樣。
平日里還要嚴查船上是否攜帶一些禁止出境的貨物,還要搞好和海關的關系,逢年過節都有孝敬,田平對這些人自是熟的很。
引著劉鈺到了一處建筑外,上面飄蕩著瑞典的黃十字旗。
還沒等進去,在商館外的人趕忙過來,是給瑞典人做事的本地人,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
“田大人,您怎么來了?”
田平點點頭,叫那人起來后,一副官架子道:“這瑞典國的商館館長可在?就說我要見他。”
那人趕忙應聲,退進去后,田平才小聲和劉鈺道:“在他們船上,這些西夷也跪。各有各的規矩,總不能在咱們的地盤上,行他們的規矩。我知道守常兄你不拘小節,但這事非是小節,乃是國朝體面。”
劉鈺看看自己身上的非官服,笑道:“這也不體面啊。按說我是伯爵,他們迎我不說掃地灑水,吹拉彈奏可得有吧。”
說話間,幾個瑞典人出了外面相迎,也都是按照這里的規矩跪在了地上。起身后,趕忙迎著兩人進了里面,叫人奉了茶,要請田平坐上位。
可田平趕忙辭讓,叫劉鈺坐了上位,那幾個瑞典人和翻譯都嚇了一驚,聯想到這幾日聽到的消息,頓時想到了是誰。
瑞典館長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堆,眉飛色舞之后,翻譯道:“不知鷹娑伯前來,有失遠迎。館長稱贊鷹娑伯鏖戰羅剎,武功卓絕,羅剎人實乃蠻夷……”
劉鈺心說別特么扯淡了,瑞典語里有蠻夷這個詞嗎?倒是瑞典和俄國死仇,這倒不假。
他試著用拉丁語和瑞典商館分館的館長交流了兩句,對方果然聽得懂,他便叫那翻譯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