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荷蘭想要和大明貿易,葡萄牙人借助傳教士的影響力,那就是各種阻礙,讓荷蘭人使錢都沒處使。那時候荷蘭、英國還比較稚嫩,前前后后給了顏思齊、李旦等萬把兩銀子的“疏通費”,也不想想就算李旦、顏思齊等人不是海賊,真的有很硬的關系,明末自有國情在此,萬把兩銀子就想把這么大的事辦成?到了京城大人手里,沿途過手還能剩多少?
現如今荷蘭人也學聰明了,知道行賄的規格和門路。
先上車的,自然希望關上車門,把沒上車的人擠下去。
再說瑞典的東印度公司客戶都是誰,別人不知道,英荷東印度公司心里還是有數的,苦于沒有證據,只能干恨得牙根癢癢。
就像是茶葉,東印度公司的茶葉走正規渠道,收完稅,死貴死貴的。人家走私販子不走正規渠道,茶都是一樣的茶,誰也不傻,干嘛花大價錢買關稅正品?
這事,瑞典館長覺得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門路。
劉鈺的名字,這瑞典人是知道的。
“和俄國開戰的中國將軍”,當年搞得卡爾十二很狼狽的亞得里亞堡條約還是老托爾斯泰在土耳其簽的,劉鈺如今在瑞典還是有些名氣的。
想不到這位伯爵居然主動來到了瑞典商館,還談到了瑞典戰俘問題,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趁機和劉鈺提一提,想著這是大順的一位貴族,肯定是有能力把這件事辦好的。
意思意思,當然是不會少的。
瑞典人有英國東印度公司前雇員帶路,這等意思意思的事還是清楚的。
只是之前實在是沒有門路,人家英荷西葡在廣東福建多少年了?一個新來的瑞典怎么跟人家比門路?
如今有了門路,那不過就是錢的問題了。
劉鈺聽這商館館長一說,憋著笑和田平嘀咕了兩聲,田平笑道:“他之前也沒說啊。早說的話,只要錢到位,這事我就給辦了啊。守常兄還是比我有名氣,嘖嘖。”
笑了兩聲,劉鈺扭過頭又和瑞典商館的館長說了兩句。
“這個事兒……好辦,也不好辦。請原諒我的措辭。這樣吧,你和你們的總館長說一聲,這事我給你們辦。但有個條件。”
“你們回去的時候,我會派一條船跟著。貨,是我們自己的。當然,你們在這里的員工、水手們,也可以湊五千兩銀子的貨,借我們的船裝著,是你們的私貨。我們的船跟著你們去一趟哥德堡。貨由你們幫著賣,你們公司可以抽一部分利潤。”
“只要能答應我這個條件,定制瓷的事,我來給你們辦妥。”
“我們的船,也順便就送列納特等人歸國,以此為理由和你們同行,你們看如何?”
借著這個事,劉鈺也正好提了提他想要說的事。
想在歐洲打開一個缺口,去探探路,他想過很多選擇。
英荷肯定不行,法國關系好一點,但更不行。
法國人沒有生意頭腦。
和大順關系好,不只是因為一大堆頂著法國科學院院士頭銜的傳教士,還因為法國在路易十四時代搞集權,是歐洲最像“大順”的歐洲國家,也是一個標準的陸權國。
兩邊在一些事上,是有共同語言的。
在海外殖民地經營上,法國那群人,簡直就像是大順官場那批人的思維,是真要把殖民地搞“改土歸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