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皇帝,已經是個堅定的海運派了。
傻子也知道,海運省錢。
之前擔憂的,無非就那么幾件事,現在看來都可以解決。
最后的海盜或者海軍,皇帝也想通了。海盜根本打不過海軍了,而海軍想要造反更不容易。
這幾年他才知道,海軍實實在在是個吞金巨獸。一艘大戰列艦,動輒一二十萬兩、甚至七八十萬兩白銀。
皇帝這才想明白劉鈺當初說控制軍隊的那些話,想要控制軍隊,最好的辦法是讓軍隊是重金打造的,自己養私兵根本養不起。
陸軍或許距離這種狀態還早,海軍可真的已經達成了這種境界。
此時劉鈺有錢,但將來一旦把劉鈺的海軍軍權收了,換了別人掌軍,海軍沒有政府撥錢、有陸軍在岸上看著,那就絕對是最老實的。
“對了,還有一事。朕之第七子,你也知道。自小和你一樣,喜好西學,只是……嗯,你也知道他生母是教徒,他自小也受過洗,那時候教廷尚未如此無禮,朝中教士亦多是博學之輩。正好,隨你往海軍中歷練歷練。他還小,西學也未必精純,海軍的事,他懂得什么?還是你管著,只當他是個副官即可,跟著你開開眼界。”
一聽到皇帝要給自己的海軍里埋個副手,劉鈺心道這是遲早的,但挑的這個人選,實在是有點……
這個第七子,在皇室里,算是個殘次品,屬于完全沒可能繼位的那種。
從宗教上說,這第七子在天朝,算是個“異教徒”,不可能成為天子的。
生母是個基督徒,受家里影響出生就受洗了。入了宮,生了兒子,按說這算是運氣好起來了,奈何生孩子的時候還沒禁教,宮廷里還有一大堆的傳教士活動,就習慣性地受了洗;等孩子眼瞅著長大了,大順禁教了。
雖然在禁教之初,這個就破門出教了,但晚了。
劉鈺常說“假日改信、日后悔過”的事,皇帝也在朝堂上用類似的詞敲打過那些教徒官員,明明白白地劃出了紅線:朝堂上有信教前科的,不可能再入天佑殿和六政府尚書;宮廷里有過信教前科的,不可能成為太子人選,哪怕現太子意外死了。
不只是皇帝的態度,士大夫們也絕對不會接受一個受洗過的當天子。
從長相上來說,這娃又出過水痘,膿痘長在了眼睛上,瞎了一只眼睛。
此時就算是皇帝的子嗣,也有將近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很難活到成年。
可水痘不是天花,其實并不容易死人。得了水痘長在眼睛里這種情況,實算是運氣極差了。
不管怎么樣,就算這時候太子掛掉,這廝也是個完全沒可能被立為繼承人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種皇子,皇帝用起來也放心,海軍勢力日益強大,皇帝也想找個自己家人在那看著。
選那些有可能還有繼承權的,皇帝也怕鬧出什么事。
選這樣一個完全沒有繼承權機會的,太子心里也不會多想,朝臣更不可能和這樣的皇子結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