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要讓劉鈺入朝的,海軍那樣的大攤子,關乎到將來南洋、東洋乃至漕運安全,皇帝需要提前選一個劉鈺的接班人。
日后就算成立了海軍部,學法國把海軍搞成一支行政海軍,這種技術兵種也不可能讓一群科舉出身的文官去執掌。
這文官不是文武的文,而是經文的文的。
要選優秀人才,海軍的優秀人才都是劉鈺的“弟子”。
真要是皇帝任人唯賢,那便是讓劉鈺任人唯親,皇帝肯定是不做考慮的。
原來沒禁教的時候,朝中不少傳教士為官,皇帝也逼著皇子們學數學。但近水樓臺先得月,這皇七子的母親自小就學過一些西洋學問,故而這個皇七子的實學學的不錯。
在宮中,也是人緣很好,因為所有的兄弟都認為這是一個完全沒可能構成威脅的兄弟。沒有利益紛爭的兄弟,或許才能是真正的兄弟。
劉鈺作為勛貴子嗣,對皇家的這些事還是清楚的,這皇子和皇帝的其余兒子一樣,都是有一個怪名,叫李欗,讀作蘭。
對這個人,劉鈺也就只有個大致的印象,畢竟能湊齊“受過洗加瞎了眼”這樣debuff的皇子,不想沒印象都不行。
但于性格之類,他就不太了解了,兩個人差了大約十歲,還沒有封號,就是個皇子而已。
劉鈺明白這是皇帝在選自己家人以后掌控海軍,心想這倒也可以理解,抓權嘛。
再一想這個時間點,也是了然。
馬上要對日開戰。一旦歐洲那邊打起來,肯定要打南洋的。
這兩場仗打完,可能皇帝看來海軍就沒有什么大仗了,就不在需要一個不受掣肘的人一把抓、求效率了。
這一次肯定會涌現出一批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肯定都是劉鈺帶起來的,不論提拔誰頂替劉鈺管海軍,都是劉鈺的親近之人。
此時選這么一個皇家子弟中的“有血統卻沒繼承權的殘次品皇子”去海軍歷練,這是皇帝要把中國的海軍,變為“大順皇家海軍”。
但問題是海軍可不比陸軍,稍有不慎是要死人的。難不成要養在陸地上,日后大順要有個連船都沒上過的執掌海軍的親王?
“陛下,海上風險極大。不只是風暴,海上又容易得病,船艙狹小……”
“朕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你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已經去往白山黑水間尋永寧寺碑文了。讓他跟著你便是,你去哪,便帶著他去哪。”
說到這,皇帝還笑道:“他是佩服你的,又喜歡實學,也不止一次提起若有機會當跟著你學習。他自幼多有磨難,朕實心疼,這點愿望朕這個父親還是能達成的。”
劉鈺心想,皇子們想要跟著我拉關系的多了去了,要不是他眼睛瞎了、又受過洗,估計你也不太可能讓皇子跟我走的太近。
我去哪,他去哪,馬上要開戰,我得去日本,他也得跟著;到時候打南洋,我得去巴達維亞,這還得跟著。
這不擺明了要把海軍那一套都摸清楚,到時候接我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