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一點可以肯定,不會從靖海宮出身的人里選。當初建靖海宮的時候,皇帝就承諾過,這不是另一個武德宮,不會和科舉、武德宮這兩邊的人搶朝臣名額。
李欗也算是在海軍磨煉了一段時間,饒是如此也不敢說自己已經了解了海軍的運轉,更何況那些一天海軍都沒當過的人做海軍部尚書,怎么想都感覺危險。
現在朝中的情況波云詭譎,誰也看不透朝廷日后的走向,只能各自做著最壞的打算,卻又制定著最好可能的計劃。
劉鈺見李欗一臉忐忑,寬慰道:“殿下放心吧。這海軍部尚書,未必非得懂海軍嘛。就像京城多年就傳的,戶政府尚書何曾懂錢?兵政府尚書哪個懂打仗?唯獨吏政府尚書,倒是可以肯定會做官。”
李欗心有余悸地看著那一車賬本,苦道:“只怕來了個海軍部尚書,新官上任三把火,覺得海軍費錢太多,先大刀闊斧地改革一番,把些冗余之費砍掉。我雖不知具體數目,可這幾個月也知道,海軍花錢確實是多,有些錢也不得不花。”
劉鈺心道那也未必不可能,但終究還是看皇帝的態度。皇帝要是覺得現在當天子就挺爽的了,覺得日本朝貢就可遠邁漢唐了,那說什么也沒用了。若是覺得還有必要下南洋,就算海軍是個廁紙用過就扔,那也得等南洋打完再說了。
天下走向,皆在君主一念之間。雖不喜歡,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
天下大勢的走向,的確由皇帝決定。只是太虛邈,又不能重復,誰也不知道如果不這樣會怎樣、亦或是如果當初那樣會怎樣。
但劉鈺這個爵號,皇帝卻是可以決定以后劉鈺頭上頂一個什么樣的頭銜稱呼,如果皇帝不滿意,就能換一個。
天佑殿和禮政府這邊遞上的奏折,李淦看過之后很是不喜。
封侯已是必然事,議定爵號自是天佑殿和禮政府合議,結果商量了半天,搞了個“靖海侯”的名頭。
皇帝固然不知道,若是真的把這個爵號給了劉鈺,劉鈺也會上書辭掉,絕對不會頂這個爵號的。
其中原因,皇帝當然不可能知道真實情況。
但即便皇帝不知道這個爵號劉鈺有些厭惡,皇帝自己卻也不喜歡。
按說這個爵號最為合適,靖海二字,也正對應劉鈺的功勞。
但皇帝覺得這個爵號不吉利,而且之前日本那邊用明擺著的離間計,現在再讓劉鈺頂這個名號,只怕劉鈺自己心里也會嘀咕其中的深意。
這是前朝吳禎在開國之后的爵號,但吳禎的下場可是挺慘,死了之后還被追認為胡黨,除了爵。
這節骨眼上,朝中的人都是飽讀詩書之輩,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么個典故?李淦看來,故意提這么個爵號,顯然就是故意的。
可提的理由,又似乎無懈可擊。
大順爵號有地名爵、也有美號爵。大抵就是翼國公、齊國公的區別,而且雖無明確的書面文件,但其實默認美號爵是高于地名爵的。若是封侯,靖海二字,已是頂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