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南洋,也就是說怎么才算是大順的需求?或者更進一步,大順自己想要變成什么樣?
荷蘭是商業資本完全搞死了工業資本,所以荷蘭希望把爪哇,改造成一個單純的商品產地。
但荷蘭才幾個鳥人?一個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一個東印度公司、一個西印度公司,就足夠荷蘭富的流油。
大順這么搞,最大的可能就是搞商業賺的錢沒處用,要么買地、要么放貸。
投資種植園之類,香料、蔗糖的市場已經趨于飽和;大規模種棉花的前提,是紡織工業的發展,實際上得了南洋之后,就印度舊制度產的棉花,大順暫時也用不完。
資本要引導著流向工業才行。而資本的逐利性,使得一個大前提就是投資工業得賺錢;大順的特殊國情,又使得工業賺錢沒問題,但在資本成長起來之前,不能對大順的內部小農經濟造成巨大的沖擊。
那就只能找外部市場了。
劉鈺也沒有直接否定牛二的說法,他也知道他的設想,做起來難度頗大,比牛二設想的要大的多。
于是他盡可能平靜地問道:“你們在勃良安地區搞得政策,不好嗎?之前你們是不能與荷蘭人貿易,而荷蘭人壟斷著貿易,所以百姓種種糧食之類的自給自足。”
“如今朝廷取代了荷蘭人。你們在火山地區搞得土地政策,農民完全可以想種什么就種什么。什么賺錢就種什么。基本上也不影響咱們往歐羅巴賣貨賺錢吧。”
牛二點點頭,又搖搖頭。
“鯨侯,你應該比我清楚。勃良安地區,總共幾個人?樞密院往歸義軍扔了多少軍官?這些靖海宮、武德宮出身的軍官,能文能武,這個比例太高了,勃良安地區那幾個鳥人,這么高的官員比例,搞起來確實不難。”
“可真要在整個爪哇這么搞,一來需要多少人?二來,恐怕要和本地的中上層產生巨大的矛盾。”
劉鈺點頭道:“這個我當然明白。但我的意思是說,步子邁的太大,容易扯著蛋。但是,不能想著不邁步。”
“是不是可以搞兩種模式?在巴達維亞、井里汶、三寶壟、勃良安等這些我們勢力強大,完全可以控制的地方,搞一搞土地改革。”
“而在一些偏遠地區,先按照你說的這么來。等個十年八年的,對那里的控制加深之后,再推倒?”
“我不是說反對你這么搞,我是說要搞可以,但絕對不應該把這個當成是終點。可以作為過渡,但是過渡的政策,要為后續鋪路,而不是想辦法讓其完美、固定。”
“就像你說的,授予那些村社村長完全支配村民的權力。我覺得,這完全是想要讓制度固定的不能更改。”
“我看,不是很有必要。作為過渡,可以暫時在統治薄弱的地方,借助當地中間人來控制;但是,不能想著一勞永逸,覺得這樣就挺好,想方設法地將這種變種農奴制完善。你懂我的意思吧?”
牛二皺著眉,想了一下,并沒有立刻點頭。
“鯨侯,既然問題是下南洋到底是為了什么。我覺得,短期是為了錢;長期是為了讓南洋唐人日多,緩解人地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