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說他們是文盲?好像也不對。只不過他們不是大順主流的文化人。
這么多年過去了,大量的海軍基層軍官都是新式學堂里出來的。而更大規模基數的考不上新式學堂的、不能在貿易公司謀個事做的,還有很多。
這些人既不是官,也不是候補官員,考科舉也確實考不上。
這就是個超大的火藥桶,伴隨著人數越來越多,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暫時牛二這邊需要大量的有文化的小吏,而且還是懂算數、會算賬而不是只會經書的,這些人正是合適的人選。
皇帝這邊并不準備讓南洋屬六政府管轄,那么正好就可以跳過那些麻煩。
當年搞實學的時候,皇帝給儒家承諾過,這些學實學的,不會占你們科舉的名額,最多也就是當個你們眼里的丘八、或者當個你們瞧不上的癟三小吏。
這算是君權和教權的某種妥協,也避免了很多口水仗。
南洋的大量基層官員,完全可以從早就布置好的、提前超額教育的實學畢業生里挑選。
雖然南洋條件艱苦,但肯定還是很多人愿意來的。
正常的地主家庭,沒有去學不能科舉的實學的。
海商家庭出身的,派去學實學的,自然不愁將來有事做。
而那些既不是地主、又不是海商、又被劉鈺花錢培養起來的實學學生,讓他們來南洋做事,一個月五六兩銀子,如何不肯來?
三百人,就算月薪五兩銀子,一年不過六十兩。三百人不過兩萬兩。
真要是能把西爪哇土改完成,單單百姓種的咖啡、棉花,再加上十一土地稅,賣出去抽的稅,都不止這兩萬兩銀子的十倍。
如果當初沒有提前搞教育,沒有提前培養這么多“有文化、但卻沒文化”的邊緣人,南洋的事就不好辦。
不過反過來想,若是沒有這種新式學堂,大順的海軍也根本發展不到這個規模。
皇帝暫時還沒看到這其中的危險,劉鈺也是打著“為了擴充海軍和軍改”的幌子。
如果牛二在這邊真的搞成功了,說不定還可以繼續擴大一下實學學堂的規模,因為這讓皇帝看到了利益。
念及于此,劉鈺便道:“兵員問題、小吏問題,你都不用管。我自來解決。你要做的,就是給我報個數,立個軍令狀。你要的兵員、人員,我給你弄來。我只要結果。”
“過些日子待我去了馬六甲,我就不回來了,要做甩手掌柜。你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樞密院自會派人來這里考察。你只管放手去做。”
“殺人、處決,全都隨你。我可以保你,沒人在朝中參你,罪你屠戮百姓、擅啟邊釁就是。”
“殺人處決都可以,但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絕。”
劉鈺的眼神狠厲起來,牛二看了看遠處萬丹蘇丹國的那群人,握了握拳頭,心道鯨侯你且放心就是,我在勃良安地區能站穩腳跟,靠的就是殺絕了該殺的人。
殺心已動,牛二心想,既說五年時間,那可就要抓緊了。今天這頓飯,就是看那些小國該殺、哪些該收了當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