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徹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傅晏清,預料之中地看見她黑了臉。
他摸了一把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又暗自為他家世子捏了一把冷汗。
傅晏清愣在原地,似乎是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她挑了挑眉,輕笑一聲,道:“行,我們出去,回京城,免得某個人看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傷著身子了心疼的還是我。”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林徹試著攔了一下,被她一瞪,又默默地退了回來。
床帳內安靜了片刻,忽然又傳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接著便聽那人氣若游絲地道:“是傅晏清嗎?來了怎么不過來?”
林徹:“……”世子,您這求生欲可真是夠強的。
傅晏清聽見聲音,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她站在原地,像是在和自己較勁,他不說,她就是不過去。
她擔心了這么多天,戰場都還沒打掃干凈,就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結果人還不想見她……
林徹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當機立斷,對著床帳內那人躬身道:“世子,城內還有許多要事等著處理,屬下就先退下了。”
葉淮止沒有說話,露在外面的手隨意地揮了一下。
林徹忙像逃似地小跑出了房間,走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
房內只剩兩人。
傅晏清站在原地不動,葉淮止也沒有再說話,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最后還是傅晏清聽見葉淮止壓抑的咳嗽聲軟下了心腸,沒好氣地走到了床前,也不挑開床簾,公事公辦地問道:“……傷的怎么樣?什么時候醒的?”
葉淮止安靜了片刻,斟酌道:“傷倒是不打緊,至于什么時候醒的……你在門口和林徹對話的時候,我就有些意識了。”
傅晏清冷笑一聲,還是沒有揭開床帳的意思,“所以葉世子是真的不想見我?暈了那么久,夢里聽見我的聲音都能被氣醒?”
葉淮止又是一陣靜默,他忽然收回手,想撐著床坐起來。
傅晏清見狀,眉頭皺了皺,卻還是忍住了沒有上前幫忙。
葉淮止勉力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上,掀開了一角床帳,伸出一截手臂,對著她招了招手,言語溫柔地道:“過來。”
她已經站在了床前,再近,就只能坐在床上了。
傅晏清攥緊了手,還是走過去坐下了。
她剛一坐下,葉淮止就抓住了她的手。
床帳從她肩頭滑過,把她也隔絕在了這一方溫暖的小天地里。
時隔多日,再次相見,竟然會是這樣一副場面,兩個人,一個腿腳不便,一個臥病在床,真真絕配。
傅晏清對上葉淮止潭水一樣深邃的黑眸,那雙眼盈盈澈澈,一笑,仿佛能流出水一樣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