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看,若是說不出個道理,新年之前就一直讀書吧。”
趙曙顯然是有些惱了。
趙頊并未害怕,朗聲道:“爹爹,當年您還未進宮時,宗室里大多是冷眼相看,后來更是有趙允良和趙允弼在暗中窺伺,由此可見宗室對皇室并無多大的好處。這樣的宗室為何要耗費許多錢糧去養著?”
趙曙想起了那些日子,眸色微冷。
當年他真是受盡了白眼,這才導致毛病加重了。
“還有,您時常教導孩兒,為君者當胸懷天下。可這個天下是什么?孩兒以為是百姓,而不是宗室。如今百姓艱難,宗室卻依舊在逍遙度日,爹爹,這天下還要嗎?”
這天下還要嗎?
這話凌厲,幾乎就是在問趙曙:是天下重要,還是宗室重要?
趙曙的目光中多了喜色,板著臉問道:“那你說該如何辦?”
趙曙早就想到了一個主意,“孩兒以為不可一刀切了,五服之內該優待就優待,這是人倫之道。我家是天下典范,自然不能不顧。可五服之外的,孩兒以為當分離……”
趙曙的身體放松,含笑問道:“如何分離?”
“讓他們和百姓一般,什么都能做,去自謀生路。”
趙曙的目光一滯,然后擺擺手。
他在發呆,有人去稟告,稍后高滔滔就來了。
這是犯病了?
一進來高滔滔就看到趙曙低頭發呆,像極了以前發病的模樣。
“官家……”
高滔滔心中一緊,趙曙抬頭,卻是嘴角含笑,“剛才大郎來說了一番話,氣勢洶洶,大抵是覺著我這個爹爹沒擔當,太軟弱了些。”
這是氣急而笑?
高滔滔小心翼翼的道:“大郎年少呢,少年人氣盛,回頭臣妾收拾他。”
“你收拾他作甚?”
趙曙笑道:“他說天下和宗室孰輕孰重,知道嗎,我那一刻心中歡喜極了,覺得自己去了之后,大宋依舊后繼有人。銳氣十足啊!哈哈哈哈!”
高滔滔見他不是生氣,就笑道:“此事臣妾才聽聞,是沈安弄出來的?”
“對。”趙曙說道:“此事宗室得有個人開頭,于是他就去了爹爹那邊。后續……我知道他不懼怕宗室的報復……”
“他的膽子不小啊!”高滔滔搖頭道:“宗室若是聯手,他哪里擋得住?”
“這才是有擔當!”趙曙淡淡的道:“他的功勞留下了不少。”
“打斷腿?”高滔滔打個寒顫,然后沒好氣的道:“官家又玩笑。”
“是啊!”趙曙淡淡的道:“是玩笑。”
“宗室中人于我家有幫助的罕有,所以大郎說的沒錯,這么一些人如何能與天下相比?”
趙曙起身,伸手揉揉后腰,“此事我要看著,看看會怎么鬧騰起來。”
“大郎長進不少呢!”高滔滔覺得自己最幸福不過,夫君專寵,孩子出息,這世間再無煩心事。
“他整日看似在做文章讀書,可卻在兼顧著外面的事,此事一出他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見他平日里沒少琢磨國事,這個孩子啊……”
趙曙唏噓道:“讓我覺著自己成了文景。”
“官家……”
高滔滔有些呆滯了。
他把自己比作是文景,那么趙頊呢?
漢武帝?
文景之治,這是大漢蓄積實力的兩個帝王時代,隨后就是漢武大帝的征伐,大漢從此雄踞東方,讓異族震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