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一聲苦笑,倒沒問為什么不找個生面孔去辦。畢竟這年代又沒有攝像頭,真要躲避對方耳目,辦法多的是。他只是想起上次送信的經歷,覺得蛋疼而已。
同時他心里也隱隱有些好奇,經過河洛那次事件,老王還會不會再聽這貨的安排。
沒錯,李大德用以應對衛玄的反制手段,就是王伯當。
待到此時,某黑心趙王便琢磨,趁著這波再起亂戰,中原一地搞不好要有人出局,也是時候讓王伯當回歸了。再晚,萬一跟李密一起翻進溝里,怕是救都來不及。
“行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就出發吧!找桃兒多支點錢,我私人請客,就算你出門旅游了!美差哦!”
李大德揮了揮手,自懷里摸出個皺巴巴的信封拍給他,同時接過他手里的刷子。
李成苦笑起身,暗道既然是美差,那讓張小虎去行不行?但話到嘴邊,卻成了“殿下,這鹿肉屬陽,吃太多腎氣過旺,會上火的!”
某趙王殿下刷油的動作一頓,扭頭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便翻了個白眼,揮手哼聲道:“你懂個屁!快滾!”
微風拂過樓頂,吹亂了趙王殿下的額前碎發,也擋住了他眼中只有真男人才會懂的心酸。
當然了,之所以要真男人才會懂,是因為這事兒它不光心酸,還有責任。
說到責任,最近李世民就覺得,自己擔的責任有些過于沉重了。
李大德無形中坑了一把親二哥而不自知。后者也是待到此刻才反應過來,這一次的西征,真是信了他老子的邪。
要說他們李家此前有過軍旅生涯且戰績彪炳的,也就老李本人和李世民。所以這一次,無論是李淵還是朝中大臣,憂心北面者有之,疑心東面的也不少,唯獨沒人擔心西路大軍。
就算秦王殿下太年輕罩不住,不是還有一堆總管幫襯么。
問題就出在這幫總管身上。
李世民此前所帶之兵最多時也不超過五千,而這一次,麾下不算作戰部隊,單是后勤輜重兵與民夫青壯就超過五萬。
各路行軍總管又不管這些,只悶頭前進,然后張嘴問他要糧草輜重,要傷藥補給,要兵員補充。且不提如何保障糧道、安撫周邊,只是協調各軍路線與通訊就要耗費他大量的心神。
原本這些活,他是可以丟給長孫無忌和房喬去做的。
現在李世民無比后悔,早知道這事兒這么麻煩,當初路過河池時就不該放他表姑父蕭瑀回京,而是直接帶到他軍中來給他做參謀。
蕭瑀倒是很好心,又把河池數千府兵交給了他,卻不知眼下兵馬越多,對他的負擔就越大。
此刻他便坐鎮北地高墌城,整日埋頭書案,已然快顧不上前線的戰事了。
心力強壓的另一后果,便是過勞交瘁之下身體容易出幺蛾子。
只半個月,原本弓馬嫻熟的身體就消瘦下去,臉色變得晦暗無光,沒過多久便病倒了。
此時唐軍的大隊人馬與薛舉自安定長武城相峙,他這一病,頓時被后者抓到機會,大舉進攻。
六月二十四日,西秦先鋒粱胡郎兵過涇水,敗唐軍李安遠部,陳兵高墌城下。
此時的城中,李世民還在發著高燒。
“如何?”
高墌府衙,郎中才自內堂出來,就被殷嶠劈手給提了過去。在他身側,劉文靜與劉弘基等總管也都湊了過去,一臉焦急。
“殿下乃是水土不調,心火難去,待某開個方子,調理……”
郎中話還沒說完,就被殷嶠翻著白眼推開。另一邊的劉弘基也是黑著臉道:“誰問你這個了,某是問殿下可有軍令傳下……”
正說著,對面內堂房門推開,就見李世民腳步虛浮的扶著門框出現,喘著氣道:“薛舉孤軍深入,糧草不足,士卒疲憊,定是打著速戰速決的主意,咳咳……需,堅守,不出半月,咳咳!”
眼見這貨說一句要喘半天,劉文靜便急忙上前,拱手道:“大王安心靜養,外有吾與諸公,必不會有失!”
“唔,那就,咳咳,勞煩魯公……”
李世民才說了這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虛汗,便不再堅持,轉身回去挺尸。
可就在他這邊關了門,待劉文靜轉身,卻見外面守候的眾人臉上盡皆掛著不服氣。
“哼!”
殷嶠抱起肩膀,斜眼看著前者,頗有些陰陽怪氣道:“大王這是擔心吾等不能破敵呢!”
在他身側,劉弘基也是撇嘴輕哼,不爽道:“要某說,此小股敵軍就敢耀武揚威,便是吃準了大王難以迎戰。此時若集合兵馬,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