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出面憑借三寸不爛之舌繞暈一干內侍,逼他們承認是某死鬼假傳圣旨,和現在這種出動軍隊與實際上李淵的人相峙甚至廝殺,性質完全不一樣。
說句不好聽的,他現在就是在賭,賭暗處之人的膽子沒有他大。
眼見某人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郁,眾內侍忐忑間,西池院的方向忽然有人奔跑前來。待與人群中某位內侍耳語了幾句,后者便如釋重負,急忙帶隊離開。
“呼~”
廊下眾人包括傘下的某位“女俠”,都明顯松了口氣。
“你,你就是李玄霸?”
后方回廊下傳來蕭后的聲音,略顯顫抖。
當然這未必是激動,也可能是不抗凍。但無論性格再堅韌之人,剛剛從那種絕望無助的境地中解脫出來,情緒總歸是與平常不同的。
所以人在這個時候,總想要說點什么。
李大德放下手臂,抱著胳膊轉身,平復著有點小激動的心臟,同時又有些放肆的打量著廊下那位雖落魄卻仍比他更顯威嚴的宮裝婦人。
雖然對彼此的名字都算是如雷貫耳,但要說見面,兩人這是正經的第一次。
見他不說話,蕭皇后也有些沉默。眼神在被幾名宮女攙扶過來的浣碧身上掃了幾眼,又看了看突然安靜下來的楊侑與抱著她腰不松手的出云公主,便開口道:“你為何相救?”
“怎么?這很難理解?”
前者邁步往回走,一邊形似嫌棄的避開地面染血的位置,一邊道:“要真想你們死,在下邑時就把你殺了栽贓給宇文化及豈不是更妙?何必千里迢迢的把人請到自己家里來殺?”
這個理由,邏輯上說得過去,只是……這孩子怕是不知道他爸爸只打算弄死楊侑和浣碧,沒打算殺自己吧?
不待蕭后追問,前者下一句話卻說得她有些愕然。
“再說了,好歹我也該叫你一聲表舅母,便是看在表姑父的份上,也不該袖手旁觀吧!”
廊內一時沉默,許多人腦海中下意識浮現的,是某人的“表舅母”與“表姑父”會有何種聯系,同時為老李家這種混亂的親戚關系感到頭大。
倒是蕭皇后第一時間就聽明白了,頓時心下悸動,險難自抑。
作為曾經的一國皇后,她可以眼睜睜的目送著丈夫踏向死地,也可以毫無心理波動的說出送女兒去突厥的話,甚至差點手刃了親孫子,可唯獨面對她的幼弟蕭瑀,內心總是化不開的柔軟。
難說這是不是某趙王的心里話,但她已再無追問的打算。
便在這時,西南方向的雨幕中忽然傳來呵斥聲,隨即宜秋宮門的方向喧嘩大做,似又有大隊人馬出現。
眾人頓時驚詫,守在廊外的李成一聲令下,數百親衛頓時里三層外三層的把眾人護衛起來,如臨大敵的戒備著。然而只過了數息,李大德卻忽然推開身前士兵,咧開嘴巴小跑了出去。
“呃哈哈哈~~大哥你怎么來了!哎呀呀~你是擔心我嘛?”
李建成帶兵進入長樂門時,太極宮內的各府司行館早已亂成了一團。老李的御前大班張半月與檢校右廂衛武士彟正帶著禁軍四處捉拿里通外敵的內侍和部分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