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下的畫面好似定格了一瞬,但傳來的聲音卻有些奇怪。被懟了一踉蹌的后者一個前趴,便飛身摔在了泥水之中。
“咳,咳……”
吐出幾口嗆進去的泥水,其間似還夾雜一縷血污,李密帶著冷汗起身,只覺后心隱隱作痛,但并無大礙。
后方,老單提著把禿頭的槊桿一臉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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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鄭颋那一箭,雖未造成傷害,卻好巧不巧的射在了留情結下,劈了槊桿。結果剛剛前者為擋杜才干擲出的障刀,大力飛挑,好死不死的正好又磕在箭頭射劈的那處,當場磕斷了槊頭。
所以那一記回馬槍捅的雖然精準,卻還沒他之前的“窩心腳”攻擊力高。
“干!”
愣了不過兩息,單雄信便丟下槊桿提刀上前。而杜才干彼時也帶人撲到,呼喝著再次與他戰在一起。
時間漸次推移,前者面對舊日袍澤終也沒舍得下死手,廢了大力才將后者擒下。而也就這么一耽誤的功夫,李密就又不見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跑的,就像誰也搞不清唐軍是什么時候入局的一般。
小裴半路遭遇了鄭頤親衛的截殺,莫名替邴元真擋了刀。而等他好不容易甩脫追兵,卻又遇到幾個想升官想瘋了的洛陽禁衛,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追著他砍。
結果就這般且戰且追,再看到邴元真時,后者已至虎牢關下。
“吾乃興洛留守邴元真,奉主公之兵特來調兵,速速開門!”
眼前這雨幕瓢泊、水霧環繞的場景,莫名讓小裴想到了他們父子瞞著樊虎與老程,西進偃師的那次。
不過那一次是老裴故意為之,把虎牢關這個燙手山芋硬塞到了瓦崗的手里,大家心里都相互有數。而這一次,城頭忽然立起唐旗之時,便是躲在暗處的裴行儼也驚得張大了嘴巴。
有一說一,要不是鄭頤為南下回援,把虎牢守軍抽調大半,隱于河內援兵中的神潭軍前鋒營還真不敢就這么亮明身份。
可當關內只剩下不到五千的雜牌軍時就不一樣了,換回一身扎甲的任虎集合所屬的五百兵卒殺進將軍府,當著所有人的面砍了留守關內的祖君彥。而早就領教過這貨跋扈的河陽縣兵,竟是率先放下了武器,很光棍的投降了。
就這般,對岸還在等信號好里應外合的某白水軍主將,還不知道他的活已經干完了。
時間回到眼下,正當任虎拄著墻垛喝出“此乃俺大唐關隘,哪里有你這賊子之兵”時,且不說邴元真作何感想,反正小裴是翻了個極其無語的白眼。
好家伙!
他們近十萬人在這邊打生打死,整個萬山以西的土都要被踩實了,卻不想讓對岸瞧熱鬧的家伙撿了個大便宜。
“這樣也好,有唐軍在這擋著,鄭公便顧不得那些東逃之人了!”
無視了被城頭箭雨射得跳腳逃竄的邴元真,前者莫名一笑,轉身又向戰場而去。
這邊暫時不用他操心了,得趕緊回去找爹才是正經。
古人歷來講究天數,可往往做的卻都是“人定勝天”的那套,大抵還是信自己多過信老天。然而冥冥之中或許真有雙眼睛在俯瞰河山,讓該來的總會到來。
當然這眼睛的主人未必是老天,有時候也可能是壞人。
近千名出自七里鋪的百姓家眷翻山而過,帶頭的老孟以及那幾位老兵牢記小裴交代的要避開汜水附近的山林在北面出山,卻不想身后還綴著個尾巴,為了不被發現而繞去了東面。
于是乎,王世充留在汜水之畔的哨兵追著他跑了二里地,正瞧見涉水而過的大隊人馬。
“救命!”
“二柱叔,王大伯!快救我!”
踉蹌在前的身影高呼,對面被驚住的人群中幾個漢子凝目回望,便急忙跑了過來。
“是小賈!”
“后面那是隋兵?”
“殺了他們!”
在被一群或獨眼或殘手的漢子砍死之前,哨兵一發響箭升空,拉開了眾人血淚之路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