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安頓好了之后,楊詢便再沒了顧慮。
周顧回了周家,還專門找了周寰,讓她幫忙照看楊家。周寰聽說楊詢買了兩個長工,也是掩嘴輕笑,直言楊詢地位不高,卻也懂得心疼家里人,能花得起本來就不多的錢財,該是個有魄力的。此去昌平州府,有他相助,定能破釜沉舟,攻克乃還。
周顧是看得起楊詢,可沒想到他二妹比他還看得起。當時眼睛里就笑了,要不,燒根香,咱三個燒黃紙、斬公雞、拜把子吧!
周寰推了周顧一把,“去去去!大哥胡說什么呢!?我和你拜什么把子?”
“我說和他!”周顧呶了呶嘴,使勁地搖頭,“哎呀,我覺得他就不錯,不說前途不可限量,但有一番作為也不難。而且,難得你也看得上眼,我看就別什么王公侯爵了,嫁了吧!”
周寰卻一本正經,緩緩道:“哥哥這是要做媒不成?”
“啊……”周顧被她一眼看得心里有些瘆的慌,他知道他這個妹妹認真起來,周家沒人吃得消。
周寰卻道:“哥哥,我自有我的打算。別說眼下爹爹不會答應,就算是他老人家答應了,再有三媒六聘,我便是嫁了他又如何。可果真如此的話,他人前便得矮三分。與你在州府,難免會遭人口舌,說他吃婦人軟飯。俗話說人言可畏,莫說祝你一臂之力,怕是終日應承這等詆毀,也夠他消受的,如此一來,他還如何一展抱負?他是個有志之人,豈能被這婚嫁之事擾了他的前程?以后再有此等玩笑,哥哥還是莫要與妹妹說了。”
“妹妹言重了。”周顧左右一想,怎么就覺得這玩笑話被周寰鬧大了似的。可周寰卻深以為然,不再爭辯。兩人又做了一番商量,約定了書信往來,周顧便上了馬,出門而去。
周家大小都送到了門口,周會山還殷切地囑咐了一番,那摸樣像是周顧如果不當這個官,他周家明日就要滅亡似的。
楊詢就站在一旁,直等了半個時辰,周顧才終于擺脫了出來,兩人肩并肩,蹄并蹄,縱馬狂奔,順著出村的路繞過了眾人的視線,眼前頓時撲來一片花紅草綠,早春的景色已是在山中爛漫了起來。
此去昌平州府,走官道三百八十多里。周家年前給張玨張知府送了帖,約定二十二日拜訪。眼下還早,路上便信馬由韁,走走停停,兩日出了安集縣的地界,四日之后,才過了遂安,進了昌平。正月二十一日,昌平縣城已經遙遙在望。
這一路走來,周顧也在不聽地跟楊詢說著昌平州的事,倒是讓楊詢見識不少。
遂安州和昌平州同是河東道下轄州郡,在整個大勝朝來說,河東道緊鄰京畿,是大勝王朝的門戶。如果說遂安州是河東道的糧倉,那么昌平州則是河東道的錢倉。大河在河東道的土地上彎出了一道大彎,幾個繁盛的碼頭都在昌平州的地頭上,昌平縣城便是一個建在河上的州府,這里往來商貿頻繁,巨賈富商云集,他們從大河上下游甚至海外運來貨物,通過昌平,經由陸路進入京畿道,占據如此超然之地利,足以見得昌平在大勝王朝的地位如何。
出了遂安地界,一馬蹄踏入昌平,興旺景象就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