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六郎迷迷糊糊接過酒壺,自斟自酌,不過三小杯,那壺便見了底,楚意弦卻已經又送過來了一壺。
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雪花釀了。
醉香樓的菜肴貴,可都貴不過這雪花釀。不過小小的一壺,三杯見底,就是二十兩。他平日里能夠喝上一杯,已是覺得奢侈了,今日,楚家表妹卻一壺一壺地遞給他,不要錢一般。
張六郎快要哭了!一是幸福,誰說今日這是樁苦差,分明是再美不過的差事啊?二卻是嫉妒,扎心的那種,這人比人,氣死人啊,楚家表妹投得好胎,見過財大氣粗的,卻沒見過這般財大氣粗的啊!
看來,只要不做表妹的仇人,身為她的表哥,還是可以很幸福的!
雪花釀入口甘醇,回味清冽,果真是酒中上品。可惜,楚意弦只是嗅了酒味,卻一滴也沒有沾。張六郎雖然獨自飲著那貴價的酒,心里著實有些過意不去,但也不好勸酒。大家閨秀,偶爾在酒樓用膳也不是不可以,這飲酒失態的,卻是最好沒有。
兩壺雪花釀下肚,張六郎已經覺得賽過活神仙了。
房門在這時“吱呀”一聲輕響,禾雀靈巧地從外頭閃了進來。
楚意弦抬起頭,與禾雀對上眼,主仆倆交換了一個眼色,看著禾雀幾不可察地微微點了個頭,楚意弦垂下黑眸,笑彎紅唇道,“表哥,你慢慢喝著,我出去一下。”一邊按著嘴角,一邊已是起了身,面上落落大方。
張六郎自問善解人意,人有三急嘛,表妹這個時候離席自然是為了這個,追問卻是失禮的,是以,他很適宜地閉了嘴,點了頭,見得她們主仆二人出了雅間,他只是端著那小杯雪花釀小口小口地輕啜著。
這雪花釀的后勁綿長,兩壺酒下肚,漸漸有些上頭了,張六郎覺得耳酣面熱起來,腦袋也有些暈乎,正在這時,卻聽得門外驟然一聲嬌斥,“登徒浪子,不知廉恥!你要敢動我家姑娘一根指頭,姑奶奶我剁了你的臟手!”
這聲音.......張六郎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的同時,卻是變了臉色,手一動,不小心掀翻了面前的杯盞,他卻顧不上了,趕忙起身往外疾步而去。
出門便是回廊,轉角處卻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其他雅間里頭也無一例外地都有人探出頭來,朝著那處指指點點。
張六郎心口更緊,連忙朝著那處擠了過去,那頭他們帶來的侍衛也是圍攏了過來。
張六郎剛剛撥開人群,便見得一個錦衣男子伸手將擋在楚意弦跟前的禾雀往邊上一攘,另外一只手則去掀楚意弦頭上戴著的帷帽,張六郎正待上前制止,卻見得楚意弦裙下一腿突然橫掃而出,卻是半點兒沒有留情地直踹那人.......胯下!
那人猝不及防,被踹了個正著,當下便是身子一縮,往下撲跌下去,顧不得眾目睽睽,雙手捂住下身,疼得佝僂在地上。
張六郎僵住了步伐,也是下意識地抬手往自己褲襠處捂去,面色發僵地想道,這......這得多疼?
同樣為那人感覺到疼的,還不只張六郎一人。
整個醉香樓內的男子,無論老少貴賤,瞧見這一幕的都不約而同地僵了神色,幾乎都是下意識地與張六郎做了同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