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宴會是分餐制,每個人自己一張案幾,食物都是在后廚分好了單獨端上來,每桌一份,自己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其實大戶人家在家里也是分餐,一直到后來宋代,桌椅普及了以后才慢慢變成了大家圍桌共食。
這會兒筷子還不是唯一進食工具,桌子上擺著筷子,餐刀,叉子和勺子。若食骨髓還有小錘。
這會兒西方……英國伊麗莎白女王曾經嚴格規定貴族的用餐禮儀——用三根手指抓著吃才優雅,那已經是十五世紀了。
意大利用刀叉是在十世紀,法國是十七世紀。
在漢代,漢人貴族就是刀叉勺筷混用,而匈奴人只用刀叉勺子,于是漢人鄙視匈奴人,而匈奴人又鄙視西方一大片國家用手抓。
當時柔然國用手抓完還舔盤子,把匈奴單于惡心到了,大罵他們是狗國。
羅馬人用不用餐具史料上沒有記載,羅馬也是唯一沒和中國人打過交道的國家,他甚至不知道匈奴。
李納帶著諸部下上了船,和張軍孔巢父見禮,大家分賓主坐下。
張軍拉著李納和孔巢父坐在上側主位,三人并席。
一聲令下,烹煮好的肥羊熱氣騰騰的端了上來。
在張軍看來這就是正宗的手把羊,只用清水煮過的羊肉一點也不膻氣,沾著醬料芝麻滿口生香,是這個時代少數能引起他喜歡的食物了。
而張軍的庖丁怎么可能只是煮羊?很快,一盤一盤的菜肴端了上來,炒過的肉,血和內臟讓這些人發現了新的大陸。
李納坐下來還在等著孔巢父來勸說他,還想著怎么應付,結果一句沒提就上菜,吃的他連來干什么都快忘記了。
“此番果是美味,張郡王庖下有能人矣。”
“李郡王過獎,不過是小道。”
張軍吃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叫牙兵送過帕子擦了擦手,接過牙兵遞過來的白開水,扭頭看向李納:“李郡王。”
“嗯?有話請講便是。”
“李郡王,自李郡王上位,幾多撕殺,郡王可感無奈?”
李納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非李納所想,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張軍笑了笑:“某卻不這么認為。不過,往事已矣,便不提也罷。郡王日后,是仍想據地為王左右撕殺度日,還是想高居美宅佳食縱日游樂呢?”
“張郡王此話怎講?”
“李郡王,入朝為官吧。藩鎮終歸會安定下來,到時候誰還在,誰故去,誰能說的清楚?不如早日入朝,遺澤百世。”
“本王為敕命節度使。”
“某也是。某受巨唐敕命,便事巨唐為主,永不背棄。高居廟堂又如何?縱橫四海又如何?何況刀槍無眼,終會有漏網之矢。”
“某已歸附,是受敕封。”
“某也并未說李郡王是自立為王,亦未說郡王以黎元為軍糧。某只是與郡王說一個事實,這天下是巨唐的,你的官,你的王也是巨唐的,僅此而已。”
“這是逼迫嗎?若某不從呢?”李納把手握在橫刀柄上看著張軍:“果然宴無好宴。”眼睛斜了一下,看準了幾上的酒杯。
若是亂起來,他就會第一時間抓起酒杯扔出去示警。
下首李部諸將還有房說都停下動作看過來,將軍們也做好了拔刀的準備。
張軍并沒有讓自己家的將軍過來坐陪,只有他和孔巢父在席上,武懷表站在一邊陪侍。這些軍將們有信心在幾個呼吸之內制住張孔武三人。
張軍看了瞪著眼睛的李納一眼:“莫要在某面前動刀。某自起義以來未見過一合之敵,你不是某的對手,加上他們也不行,而且,這是某的戰船之上。”
“張郡王到底意欲何為?”
張軍笑了一下:“若以某之本意,縱軍食人之輩,豈能容在世上?只是孔大使左右相勸,某須顧全大使顏面罷了。
某自起義以來殺人無數,于懷光陣前斬閆晏,將希烈以下諸將盡數削首,何曾逃過一人?
郡王也莫說某不予而殺,某給郡王指出明路,進朝為官,即往不咎,否則便是某生死之敵。”
“大膽,敢爾。”房說驚懼之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