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辛夷來了興趣,拉著柳名刀到一旁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
李照與秦艽繼續往客棧外走。
他們兩人邊走邊說,走半道后,李照瞧見了遠處推著渙生過來的鈴鐺,便連忙朝鈴鐺和渙生招了招手。
“姐姐。”鈴鐺走近了之后,說道:“我正要帶著渙生哥哥去報道呢,聽說城里都是要實名落戶的,去晚了怕是要耽誤到天黑了。”
渙生手里握著個帕子,時不時會掩著口鼻咳嗽幾下,但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了。
“這孩子就是你剛才跟我說的,患有癆病的?”秦艽背手俯身看了看渙生,隨后伸手,示意渙生見手送過來。
即便是不認識秦艽,渙生也能從面前這人身上的那股揮散不去的藥香中分辨出他的身份。故而渙生乖巧地將手伸出去,搭在秦艽的掌心上。
李照聽過很多人對渙生的病下診斷,所以在聽到秦艽說出同樣的話時,既沒有什么對渙生病情的遺憾,也沒有什么對秦艽醫術的失望,只是波瀾不驚地說道:“起碼他往后只要安心休養,也能再活上幾十年不是?”
“的確。”渙生收回手,撓了撓他那一頭亂毛,第一次對李照袒露出燦爛的笑臉,“我以為我這一輩子,會平庸至死,見到姑娘你之后,我才明白我此行的意義。”
“你倒是看得開。”秦艽語焉不詳地說了句,抬手枕著頭往前走去。
鈴鐺連忙推著渙生跟上,走了幾步之后,扭頭看停在遠處的李照,困惑地喊了一句姐姐后,問:“你在看什么?”
李照站在原處,仰著頭看著天上。
夕陽的余暉一點點漫上了同昌的天空,萬里無云,該是一個好天氣。
然而李照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極其明亮的黑色耀斑,她原本以為是有什么東西要過來,但在細細看了幾眼之后,猜測那應該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東西。
黑色的耀斑出現了一會兒后,閃爍了幾下,消失在了李照的視線內。
“那是什么方向?”李照聽到自己啞著嗓子問道。
秦艽回身順著李照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說:“東邊,怎么?今日西門好像是去東邊監督冶煉去了,你想去看看?”
一聲口哨自李照口中發出。
聽到號令的丹頂鶴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李照頭頂,明明是一只優雅的鶴,轉瞬間收翅螺旋落地時,卻帶起了一股暴戾的旋風。
“組織起守衛,喊回城外的人。”李照只吩咐了這么兩句,就扶著丹頂鶴的脖子扶搖直上了。
出現黑色耀斑的方向有什么?
是裴朗明,
還是那個九十四所說的監察?
李照不敢托大,尤其是現在有無數的人的性命交付到她手上的時候。
——
頭頂的太陽一點點落下了山,西門揉了揉脖子,推著賁君往同昌的方向一邊走,一邊對身后的工人們喊道:“家伙事可不能落下了,同昌雖然安全,但如今名頭越來越大,少不得有流寇盯上。”
西門其實是一個活得十分嬌貴的人。往常,這種推著賁君的活可輪不到他來做,無奈眼下婢女都沒帶來同昌,洛姜和宮靈又去了尚安,便也就只剩下他了。
“師父是不是累了?”賁君細聲細氣地問道。
“累什么累?師父不累。”西門雖然嬌氣,但好面子也是實打實的,根本不愿意在徒弟面前露怯。
賁君聞言,掩嘴一笑,說:“師父您到了同昌之后,感覺心情好了許多呢?真好。”
“好嗎?”西門嗤笑了一聲的同時回頭瞧了一眼后頭看著鐵器跟上來的工人們,隨后繼續說道:“也是,起碼在同昌,看到的人都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