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贄軟硬不吃,馮邦寧無奈道“當年我跟大哥約法三章,第一是不得攻擊朝廷,第二是三年后可直抒胸臆,這個咱不說了,第三我有最終審稿權何瘋子這稿子何止攻擊朝廷,簡直攻擊我要動用最終審稿權”
李贄聞言,冷笑一聲道“好,好你說約法三章,那天我還問你身后站著誰,你怎么說的咱兩個誰先騙的誰”
馮邦寧為之語塞。只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汪道昆。汪道昆雖然佩服李贄的風骨,但這篇文章非同小可,只好一拱手道“若卓吾一定要發這篇稿子,我不敢陪你玩了,我辭職回鄉。”
李贄聽了急眼道“大哥,當時誰跟我說不掩惡、不虛美,以直筆讜論為志的”見汪道昆扭臉不答,李贄竟流淚道,“贄若今日慫了,以后就別想硬了。今日撤一篇,日后必撤十篇,百篇與京師日報何異”說完,頹然坐在地上,用袖子掩面痛哭。
汪道昆長嘆一聲,對著李贄拱了拱手,不再言語。馮邦寧見李贄傷心如此,先用力拍幾下自己大腿,隨后又拍了拍李贄肩膀道“大哥,你莫哭了。你想發就發吧。”
李贄一聽這話,立即不流淚了。和汪道昆兩個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馮邦寧。馮邦寧苦笑一下,對著李贄道“這些年天天看大哥的文章,弟也養出些氣節來了。大哥是白云深處的狂士,就不許弟今天破荒而驚俗”
李贄擦了擦眼淚,對著馮邦寧豎起大拇指。馮邦寧苦笑道“再說,當今圣上除了大變法初期殺了好些人,這些年卻沒有以言入罪的了不起咱們關張,說實話這些年提心吊膽的我也累了。”
李贄深深的看了一眼馮邦寧,起身理了理衣襟,隨即一躬到地。馮邦寧忙從地板上爬起身道“大哥這是干什么莫折煞我。”汪道昆見此情景,眼圈也通紅。
李贄轉過身對汪道昆道“大哥。上個月皇上來信讓我推薦一些辦報的專才。這些年僅兩京有三份報紙,太少了些。看皇上的意思,今年要發出很多許可。”
汪道昆聽了,心臟怦怦亂跳。李贄接著道“若大哥愿意張羅,在南京再辦一份報最好。若大哥想回鄉,在徽州辦一份也可,如今徽商甲于天下,辦商報更有生發”
汪道昆聞言,臉現怒色道“老夫若想生發,還辭官作甚”
李贄促狹笑道“大哥愿意在南京跟弟打擂臺,那是最好,只怕你輸的太慘,面上不好看。既然大哥決定留在南京,我把胡應麟推薦給皇上得了這小家伙老說我李贄沒膽子,讓他去主編一份,看看他的膽子。”
汪道昆和馮邦寧都哈哈一樂。汪道昆問道“怪不得你膽子包著天。看這樣子,你在皇上那里還真是有幾分面子。”
李贄聞言皺眉道“皇上與我書信往來是真,但這里面若說交情,也淡的很面兒都沒見,有什么圣眷不過是做喉舌。如今我扯著虎皮做大旗,發表何心隱的文章,禍福難料,說不害怕是假的。”
頓一頓又道“朝廷下一步要在戶部下設出版司,據說李維楨要當侍郎管著這塊兒。此前李維楨與我已經通過信,以后皇上未必與我直接聯系了這圣眷更沒影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