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半夜起來,一摸新寧伯不見。見書房亮著燈,忙走過去看。
只見新寧伯拿著腰帶,一端系了活扣兒坐在椅子上發呆,眼睛望著房梁,眼淚直滾。見夫人進來,哭道:“咱老譚再有點卯不到,自己先抹脖子上吊罷了!真羞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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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飛快傳遞,京官見新寧伯被皇上擺布成這般模樣,一個個舌撟不下,上了發條一般,各個勤勉。遲到的、早退的,上班閑聊天的,通通杜絕。傳至外省,那些巡撫想起先前諭旨所言“進京在朕面前交代”,個個嚇得亡魂皆冒,深怕做了新寧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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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陜西、延、寧、甘肅軍務總督王崇古上奏,俺答互市之后,多次求韃靼字經書和講經僧人。建議朝廷賜給敕建弘化闡教寺等金字藏經,并授予部分番僧“僧錄司”官職,并賜闡衣僧帽等物去邊外講經傳法。
這般事李太后卻不懂了,朱翊鈞當著她的面將張宏等“可,如議辦理。”劃掉,自己批答道:“太祖成祖緣俗立教,加意諸羌,豈止弘化闡教寺一端?今兩宮崇佛,勸善化俗,特批內帑五萬,你可大修梵宇,并譯經書。若有當地諸信眾修建寺院的,也可報朝廷賜予嘉名。”
又在奏章左側寫到:“天朝一統之化,喇嘛番僧等開導虜眾,易暴為良,功不在斬獲之下。切切要緊,不可輕忽。”
李太后見之大喜,恨不得抱著朱翊鈞親一口。歷史上,慈圣太后崇佛到了癡迷的地步,后世稱之為“九蓮圣母菩薩”,建寺鑄鐘,修廟布施,那銀子花的像淌河一般。
朱翊鈞深知她之所好,焉能不利用一番?此時移花接木,將本打算修建漢地寺廟的錢挪去藏、蒙之地,確是兩全其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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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五月,朝鮮國王李昖進表,使臣獻香花禮物,并拜祭穆宗所葬昭陵。張居正本意鴻臚寺招待并引導祭拜罷了。朱翊鈞卻專門召見了,那使者未意料能見到皇帝,大為驚喜,叩頭謝恩不絕。朱翊鈞見他恭敬,笑問道:“朕幼沖之齡,剛與國政,對你家國王了解不多也,使者可奏來。”
那使者作為帝國附庸使臣,他不僅得到面圣機會,還能多談一會兒,不由得大為驚喜,跪回道:“啟奏皇上,臣之國王原為明宗之侄,被封河城君,因順懷世子早夭,明宗立我王為世子。如世宗故事。”
見朱翊鈞認真聽著,使者繼續說道:“王十五歲繼位,今春秋二十有二,繼位以來,視中國如父母,歲歲朝貢不絕。”
朱翊鈞聽了,猛然想起后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叫《王的女人》,講的是光海君和金尚宮給當時朝鮮國王戴綠帽的故事,朝代和這李昖差不多。看向使者時,臉上不免帶出神秘的微笑。
那使者低著頭,也看不見。又奏了幾句,說了些頌圣的話。
朱翊鈞又問了些朝鮮戶口、軍事、戰船等事,對李昖大加褒獎,稱其效忠順令,并賜使者銀百兩、錦緞纻絲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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