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日報看似公允的立場,逐漸將雙方勝負之勢慢慢傾斜。而在報紙上開了專欄的王世貞,篇篇雄文如同匕首和投槍,最后終于把反對派在民間的輿論也打的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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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三年十月底,張居正主持大廷議,經過一番討論并報皇帝批準,朝廷終于出臺了海漕政策,而這政策將最后的反抗也打的無影無蹤:
朝廷議定,將每年漕運任務分成兩半。一半本色,一半折色。
自萬歷四年開始,將二百萬石本色分解成二十份,每份十萬石,發包給有意競標的海商;另外二百萬石,全部折色——一方面為將來的一條鞭法打基礎,另一方面促進貨幣流通。
海商若想做這份生意,每年繳納一千兩銀子保險金,防著遇到蛟龍——即所謂的龍卷風。這保險金朝廷不收,由海商自主成立保險委員會,自行定損發放,但需要接受戶部監管。
海商承運漕糧后,上船多少,下船也是多少,損耗自己承擔。如果遭遇了風暴,保險金不足賠付的,自己賠,賠不出來,就破產清算,同時把承運商的資格倒出來。
朝廷就做三件事,一是地方政府把漕糧收上來運到碼頭;二是朝廷設立部門接漕糧,檢驗質量并發放運費;三是命令俞大猷以登州為基地,組建海巡船隊,保護海運漕糧的安全。
這政策一出,天下凡是想洗白的大海商全都眼含熱淚,高喊這一屆皇帝好啊,皇恩浩蕩的沒邊了也!我們立即響應號召,拿出一半的走私船,干漕運!
他們為什么這么有積極性?原來江湖中傳言,只要能拿到漕運資格,將來就算朝廷大查走私,那還有一半兒的買賣能保住不是。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這些海商比地主都懂。
如此,最后只有運河上下的萬余名官員把王宗沐恨到骨頭里——你他娘的一個總漕,居然把本單位給干黃了!王宗沐啊王宗沐,我們一起艸你八輩兒祖宗!
這邊剛罵完,朝廷關于他們的安置政策也到了,在戶部下面成立海漕運糧司,專門管理海漕事務。由王宗沐加銜戶部左侍郎兼管,同時從漕官中選擇干練之臣一百三十二名員,進京當京官去。
這下子這伙子人也分裂了,為了這一百來人的海漕運糧司空缺,互相舉報扯后腿,差點打出腦漿子。
令人啼笑皆非,而且萬萬想不到的是。朝廷改河漕為海漕,最后最遭罪的居然是都察院。一方面因為朝廷成立了“河漕改海專班”,又抽調戶部、兵部和督察院等部門干員,十幾個督察組進行確責、督辦并查歷年賬本和積案;
另一方面——據左都御史葛守禮大人退休之后在筆記中記錄,從萬歷三年一直到萬歷五年,督察院收到關于漕運官**的實名舉報信,就堆滿了兩個大書架——一直等他萬歷五年退休,擴了又擴的都察院連一半線索還沒查完。
而查貪查到手軟的都察院,抄家抄到腿軟的錦衣衛,最后對眾多被揪出來的犯官說的最多一句話就是:你們再等等啊,只要再等三個月,地方不就多了嗎?
他們的意思是指,到了萬歷三年年底,朝廷又在海漕運糧司下面,設置了京畿都漕運司,分了內外,內司在京,負責掌管通州到京師的陸運和倉廩的出納事務;
外司負責直沽向通州的轉運;同時海漕運糧司在湖廣、松江、蘇杭、福建、江西等地都設立了分支機構,負責地方漕糧轉運到碼頭的各項交接和監督事務——全加起來一千六七百個空缺,在原來的河漕部門找相對干凈的,居然沒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