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歷數中國之亂臣賊子,漢奸蠹賊,曾有未守丁憂之制而賣族求榮者乎?再歷數中國之忠臣良將,流芳萬古者,未有奪情而開天下太平,致君堯舜者乎?”
經過兩句有力的反問,文章隨后拋出主旨:“由是觀之,以丁憂、奪情而辯忠邪,失之于謬也!”
文章隨后遠舉李林甫、秦檜,近舉嚴嵩、嚴世蕃,都是老老實實丁憂守制的,他們的操守如何,早有定論。
文章又遠舉比干,周公,近舉岳飛為例,前兩者時代沒有丁憂制度,岳飛母喪三次要求守喪都被奪情——他們的操守如何,也早有定論。
隨即文章從本朝太祖時期開始歷數奪情的官員,截止到現在閣臣已經有十人次;尚書十三人次;巡撫奪情三十二人次;地方官得民心和武將因金革之事奪情的數不過來,大數也有數百次。
文章說,這些奪情的人中,固然有求善地,居美職而“喪心病狂者”,但也有楊榮、楊溥這樣的大政治家、文學家,還有知縣方素易等地方官——這些官員,都在奪情之后或梳理國政,或治理地方,留下了萬古流芳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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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論述差不多了,文章再次點出主題:“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無違于父母,即為孝,何必孜孜以求三年之居喪也?孔圣弟子何曾居喪三年而不仕?后世丁憂之制,早違圣人原意,而有刻舟求劍之譏。”
文章最后又一個大反問:“萬歷二年會試,陛下以孝為題,而欲示天下孝之真、偽也,朝中袞袞諸公,寧不深思乎?”
這《新京報》創刊號發出,士林一時失聲,隨即沸反盈天——把《新京報》視為洪水猛獸者,口誅筆伐,把萬歷四年年底點綴的熱鬧無比。
而在南京過年的李贄,萬歷五年的大年初四就悄無聲息的跑到馮邦寧家躲了起來。他反復問馮邦寧道:“沒人知道這篇文章是我寫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可千萬別說漏了啊,我好怕啊!”
馮邦寧見他嚇得狠了,奇怪道:“誰能想到《新京報》用南京這邊的文章?再說,大哥離經叛道之言比這厲害的多了去了,怎么怕的這么厲害。”
李贄聽了苦笑道:“原來拿嘴說,幾個人聽?現在一旦見報,旬日之間天下皆知,千夫所指之下,誰不害怕?”
馮邦寧聽了哂笑道:“我就不怕,指就指,咬了我的鳥去不成?”
李贄聽了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一拍大腿道:“老弟說的對!我決定了,在咱家報紙上再發一篇,題目就叫《儒者,以喪為禮而治天下也》,如何?”
馮邦寧聽了,那臉色和李贄剛才一般兒精彩,隨即撲通一聲跪下,抱著李贄大腿哭道:“大哥,我不該吹牛逼,您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指著這點買賣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