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宗起居錄》的記錄官感慨,“皇帝天性純孝,古之帝王未之有也。”
《京師日報》隨駕記者發回的稿件中,也記錄了皇帝的孝行:“圣駕駐蹕,慈圣太后下榻之處,皇上必先去檢視,驗看坐臥用具,飲食齊備與否。若道路崎嶇,皇上必下馬扶輦。”
“......因夜來大雨,道路泥濘,太后車駕一輪陷泥中。皇上扶輦推車,水浸舄履,泥污龍袍,汗流浹背,左右無不感泣......”
“太后含淚贊皇上‘如此竭誠體貼’,實乃‘孝之至也’。若天下人人法皇帝如此大孝,天下大治可期;而吾國之民何其有幸,托生此慈恩所覆之土.......”
含淚稱贊皇帝的慈圣皇太后也得到皇帝的承諾,可以讓潞王去南京游玩幾天,由守備太監帶著他去見識見識江南盛景,南國佳麗。選秀是不可能選秀的,但可以玩一玩半自由戀愛——若看對眼了,皇家再去提親。
隨著朱翊鈞柄國時間的增加,李太后退養之后的政治影響力早已所剩無幾。莊靜嘉皇后雖然年輕,但在生了皇長子之后,政治影響力早已超過了李太后。例如朱翊鈞此次巡狩,實際上是將京師安危大事交由皇后定奪,也沒有朝臣覺得這事兒不應該這么辦。
朱翊鈞現在對李太后所求的,就是通過打造“純孝”這一人設,不斷為自身的政治影響力加碼。當然,朱翊鈞本身也有親情的需求,他所行的也并非全是作秀。
效果好的出奇。朱翊鈞本來就有“刺血抄經”的偌大名聲,再加上“內宮盤炕”之類小故事的各種鼓吹,在以“孝”治天下兩千年的中國社會,他的道德光環可以說遠超唐宗宋祖。
這也是他雖然大肆變法,但沒有引起社會上意識形態反彈的重要原因。有些利益受損者最多說一句朝廷政策不對頭,張居正沒起好作用。但要是在言談中攻擊皇帝,非但不會引起共鳴,挨頓揍都算輕的。
......
萬歷十一年四月二十日,經過一個月的旅程,圣駕到達塞罕壩。因皇帝去年年底前才發出巡狩諭旨,因此一路上行宮都是草草而就,大部分都是沿途富戶、官府的房子修葺一番讓貴人們住。至于護軍等,全程住都著帳篷。
此行終點塞罕壩,更是沒有什么建筑。寧遠伯在開春后已經派出大軍,將皇帝駐蹕之所的牧民全部趕走——經過萬歷九年的連番作戰,此地也沒有多少人了。
隨后熱河巡撫衙門在內務府指導下,利用兩個月時間,在如意湖邊設立皇帝金帳。因時間緊張,朱翊鈞到達前幾天,金帳的設置裝修才全部完成。
”如意湖“在后世曾經作為《新月格格》的外景地,此際水域面積大概有五百多畝。此前并沒有名字,因形狀如同一柄如意,后世乾隆皇帝起名如意湖,又名”泰豐湖“。熱河巡撫周詠升的腦回路也差不多,也給起名如意湖。
待眾人安頓好之后,朱翊鈞陪同李太后登上如意湖東側高山,俯瞰如意湖。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水面平靜如鏡,清澈見底,滿天彩霞染透了湖底,金光灼灼,水天一色。座座營帳如同白云出岫,點綴在山腳草原之上,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李太后幸福的嘆口氣道:“吾癡長三十八歲,卻沒有領略過如是美景,今天卻偏了你仁圣母后先得了。”頓一頓又道:“皇帝此前也沒出過京師,見到這美景卻淡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