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勇吃了一驚道:“你把誰打死了?”裘仁苦笑道:“不知道啊,光聽說是一個姓李的伯爵孫子,我這都判完了,就等著殺頭了——”
胡勇嘆了幾口氣,又看了一眼虬髯大漢蒲扇般的大手,道:“裘大哥,你是不是對自己的拳頭沒啥數,這大拳頭誰能挨上一下?”
裘姓大漢剛要說話,就聽地牢過道盡頭吱嘎一聲響,鐵門打開了,隨即就是嘩啦嘩啦的鐵鏈拖地的聲音——受刑的犯人從刑房里面出來了。
胡勇從稻草上站起身,向過道里面張望,最遠卻只能看到過道的中間部分。過了好一陣子,那嘩啦嘩啦的鐵鏈聲音伴隨著受刑人的呻吟聲越發的近了,胡勇才借著昏暗的油燈光線,從柵欄內斜著看到了他。
這人歲數不大,一頭黑發披散著,嘴唇都已經咬爛了。他一條腿能夠正常的邁步,另一托腿卻無法給予身體正常支撐,只能在身邊獄卒的攙扶下走動。
等走到牢門前,鐵門外的獄卒掏出鑰匙打開牢門的間隙,胡勇看了一眼這受刑的犯人,發現他的兩肘和右膝蓋都已經洇出了鮮血,其余地方倒也沒什么明顯傷痕。
他乍著膽子問了一嗓子:“咳!兄弟,你招了嗎?”
那受刑的漢子斜了他一眼:“我啥也沒干,我招什么?”胡勇訕訕笑了兩聲,又問道:“疼嗎?”
那漢子呸一口血唾沫噴向胡勇:“干你娘!”
押送他的獄卒被胡勇逗樂了:“胡爺!您別逗了。這家伙可不是苦蟲,真漢子!”說完,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胡勇聽說,也向那犯人豎起大拇指,表示了他的敬仰。此時牢門已經打開,那受刑的漢子被帶了出去,在他出門前,扭頭對著胡勇說道:“要是不冤枉,你趁早招了,省的受苦。”
......
胡勇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過了一天,到了第二天黃昏時分,終于有人提審他——這兩天一直等著的那只靴子總算落了地。
等被押進了刑房,看了一眼滿墻的刑具,胡勇先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隨即就笑道:“老爺,您別動刑,我招還不行嗎?”
那提調冷哼一聲,將手往刑房里匣床上一指,胡勇見狀大驚,用力掙扎起來,但那里掙得過孔武有力的獄卒。沒一會功夫,胡勇四肢大張,已被鐵鏈牢牢束縛在匣床之中。
胡勇喊道:“真不用蓋——我招。老爺,我真招!”
這邊拿著匣床蓋子的獄卒問道:“范爺,這蓋子蓋嗎?”躺在匣床里的胡勇聽說這提調姓范,如同砧板上的魚兒一般,又玩命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大喊冤枉。
范提調冷哼一聲,將一張被潤濕的桑皮紙輕輕蓋在胡勇臉上,糊住了他的口鼻。胡勇嗚嗚連聲叫著,卻沒什么用處——隨即又被貼上第二張。
五張過后,胡勇的身體拼命的扭動了一會兒,隨即用力向上一挺,兩腿開始繃緊,越來越直,然后悶悶的一個嗝聲從桑皮紙底下透出來,匣床上傳來一陣惡臭。
范提調歪了歪腦袋,輕輕的將變硬的桑皮紙從胡勇臉上揭了下來,那桑皮紙已經形成了一張栩栩如生的臉模,畫上顏色就是面目猙獰的密云煤礦的盜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