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中軍陪同的向導打馬來到張臣身邊道:“軍門,前面穿過那座山,那邊就是斡難河了。”
張臣雖然這些年加強了學習,但對這條河代表什么并不知曉,見那錦衣衛探子鄭重其事的樣子,就看向他等他下文。
那漢子笑道:“斡難河畔是成吉思汗的登基之地。前方東北有飛云壑,乃成祖北征韃靼時連敗本雅失里和特魯臺的所在。”
張臣聞言哦了一聲,不由自主看向代欽。那代欽毫無在意的意思,在馬背上東張西望,在草叢中繼續搜索兔子和旱獺。
既然正宗的鐵木真后裔沒有在斡難河發思古幽情的意思,張臣也不打算在飛云壑停留。他搖了搖頭,一夾馬腹,那馬直竄出去,向前面的隊伍追去。
......
從榆林出發的東路軍進展頗為順利。但輪臺出發,準備穿越薩彥嶺的西路軍的進展也不緩慢。
西路軍統帥為駐扎在哈密的西域總督府總兵官一等勇毅候馬棟。馬芳攻下輪臺之后,西域冰霜突然擊垮了他的身體,雖然有醫學院培訓的軍醫調治,但回天乏術,病歿于輪臺。
馬芳生前獲三等公之賞,死后追封王爵,其子按律降等襲爵一等候,馬家也進入勛家之列。
馬棟性情與馬芳不像,雖然勇力過人,但好詩文、喜讀書,不太喜歡軍旅之事。然身為長子不得不肖父,因此一直也未走舉業,在軍中按部就班的干到都督。
馬芳平西域期間,馬棟一直跟在父親身邊行動,馬芳對其言傳身教,傾囊相授。馬芳薨逝后,馬棟順理成章的接掌輪臺總兵。
輪臺距離京師萬里之遙,臨機決斷都是西域都督府總督方逢時做主。馬棟在他麾下帶著新軍跟葉兒羌汗等勢力見仗,基本上都是碾壓,因此方逢時對馬棟高看一眼,并在去年密奏中推薦他帶兵北征。
后來,朝廷在萬歷十二年夏天定下人選,馬棟也沒有推卸的余地。他以輪臺兵為骨干,摻雜了一半換防的新兵,湊足六千五百騎兵,雙馬或三馬——按朝廷給定的進軍路線,他將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從哈密出發北上,穿越阿爾泰山和薩彥嶺,最后踏上羅荒野的土地。
對于馬棟來說,西路軍的進攻將是漫長的征程。因為地域太大,六千五百兵后面也沒有商人提供給養,完全靠朝廷后勤保障——馬棟可以預見,他將跟他的父親馬芳遇到的問題一樣,除了后勤,還是后勤。
然而,后勤是極難的。經過計算,每運到薩彥嶺一斤糧,消耗則超過了八斤。這簡直是噩夢一般的壓力。因此翻越薩彥嶺的方案在廟算時,是遠不如東路軍穿越漠北的。無法從草原上獲得給養,馬棟每天都要高度警惕——糧道不容有任何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