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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他回家之后,就跟春熙先生商量道:“定儲和出閣讀書本來是一件事,被皇上硬生生拆成了兩件事,倒是好手段。”將鄭王上本的事兒講給江先生聽了。
江先生撫掌笑道:“皇上其實不必費這個周章。此前內閣雖然能主太子讀書,不過是利益使然——無利不起早,要沒了利益,或利益不夠大,如今朝廷中還有誰做那杖馬之鳴?”
張四維點頭稱是道:“先生說的是,其實不過是‘潛邸’之利。”
所謂“潛邸之臣”,一般是指跟著太子混的那些人。當了太子老師之后,這大臣就算是太子一系,將來太子登基,一般會給些政治利益。
因為有了這種政治規則,皇太子老師的選拔一般都要打破腦袋,畢竟這是一條通天之途——最典型的就是高拱和張居正,這兩個都是穆宗老師,穆宗繼位后,這兩個立即先后掌握大權。張居正擊敗高拱后,秉持國政一直到死,羨煞天下文臣。
但對于如今的洛親王來說,這啟蒙老師就差點意思——孩子小,他記不住啊。且朱翊鈞如此年輕,平時連個感冒發燒都少——不出意外,等皇太子接班,那進講官沒死也退休了,有什么用處?對于年輕的翰林官來說,這個機會雖然值得拿青春去賭一把,但這些人現在沒什么影響力。
其次,現如今的皇帝在權威上已經遠邁父祖,下定決心定下章程后,張四維判斷朝臣未必敢與之叫板。
更何況皇帝將請立太子的奏章一留中,就給了可能反對的朝臣一個“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自我攻略理由,比起來不能定儲這一動搖國本的大事,皇帝建兩個學校,自行選中意的老師讓太子念書算個啥啊?
張四維甚至覺得,皇帝要辦成這件事,難度真的不大,不必用定儲的事兒來拿捏——倒顯得不莊重。但多說無益,皇帝既然已經不莊重了,俺總理大臣總要把事兒圓上的。
于是,張四維現在政事堂放出風來,滿朝文武很快就知道了鄭王奏本的內容。出乎張四維預料,更險些把朱翊鈞臉打腫的事兒發生——廣大朝廷重臣們何止是不反對皇帝建學校,大伙兒反倒是上本附議,堅決支持皇帝建設詹事府學。
更有甚者,只有女兒沒兒子的大臣上本問皇帝,既然京師已經有了女校——這詹事府學能不能辦兩個。畢竟,公主們也要有個上學的地方不是?俺家那姑娘和長公主差不多大,給殿下當個同學年齡正好!
朱翊鈞看到了這些奏本,哭笑不得,早知道你們這么想讓孩子跟太子同學,我何必折騰這一下。還要跟皇后解釋一通,連三人行都裝模作樣推辭了。
嗯,這一波好像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