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軒鶴瞅了瞅四周,就這一張床。他踢掉錦靴,上了榻,跨過林初南的身子,在里側躺下,沒過一會兒也睡著了。
卯正時分,宮內值夜的侍衛與宮人交班,諾大的皇宮,值夜人群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各處交接都是悄無聲息的。
被換下來的侍衛與宮人安安靜靜地走回下房,不往旁邊多看一眼,也不多說一句話。
蘇騰起來,由徒弟滄海伺候著洗漱過,梳了頭,換了干凈的衣裳,便急匆匆地來到了皇上歇息的后殿。
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奈何宮門緊閉,沒有一絲縫隙,材質又厚,什么也沒聽見。
他握了門環,開始拍。
孟軒鶴被吵醒,動了動身子,肩胛處隱隱作痛,他吸了口氣,本要吼一嗓子,不期然看見身旁熟睡的林初南,便壓下去脾氣,抬腿下榻,穿過長長的中廳,走到殿門處,隔著門問:“怎么了?”
“皇上,該起來了。”
“什么時辰了?”
“卯正。”
“卯......說人話!”
蘇騰犯了難,試著道:“剛過了五更。”
說完,蘇騰復把耳朵貼在門上,只感覺耳膜轟地一下,聽見皇上吼出一聲字——滾!
蘇騰身子猛地后撤。
后頭探著腦袋偷聽的滄海沒防備,兩人一下子撞上。
蘇騰“哎喲”一聲,滄海眼疾手快扶了他,他才沒跌倒。
他站穩就給了滄海一腳,“沒眼力見兒的!”
滄海爬起來,低著頭認錯,“徒兒該死。”
蘇騰想著皇上還在門內,就沒難為滄海,小聲問:“知道皇上這是怎么了么?”
滄海一雙眸子中透著幾分聰明勁兒,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式。
蘇騰自昨晚就開始被皇上懟,心想就讓這小兔子崽試試。
蘇騰讓開。
滄海近前,將臉貼在宮門上,笑著說,“皇上,天還沒亮,不過,東面的天空已經有點兒魚肚白了。”
孟軒鶴聽了,估摸著冬季這樣的天色,才五點多吧。
五點多叫個毛線!
他火道:“朕還要睡!”
孟軒鶴趿著鞋子回至榻前,彎身坐在榻邊,側頭看著榻上還睡的酣沉的女子。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耳邊的青絲。
熟睡的林初南,迷迷糊糊中嗅到一陣熟悉的清幽的香氣,她知道皇帝哥哥喜歡用伽南香,只不過,其中還夾雜著另一種香氣,如同陽光曬過后的香草的味道,干凈又溫暖。
她秀若淡水的雙眉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那張熟悉的俊顏,溫潤如玉,憂郁深沉。
這幾天她昏昏沉沉的,此刻突然看到他又出現在眼前,以為回到了從前。
雖然因為前朝之事,他在后宮不得不避一避她,縱然她耐不住思念制造些巧遇,他也是話語清淡,甚少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但到了可以聚一聚的日子,獨處之時他從來都是溫柔體貼,讓她知道,她一直在他的心尖兒上。
每當那時,林家那個意氣風發,驕傲不羈的千金小姐,愿意做他跟前溫順乖巧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