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恭恭敬敬地把衛婕妤的奏折遞到孟軒鶴的手里,他捏著那燙金的折子,眼尾捎了兢兢業業看奏折的林初南一眼,一條腿隨性地搭在了桌子上,慢慢將折子展開。
他準備慢品細酌的淡定表情有一絲絲的皸裂。
一個巴掌大的奏折,拉開中間折疊的部分也就一張信那么大,上頭竟然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密集感加上字體的陌生,孟軒鶴只想來一句國罵。
衛婕妤絕對不是有話想說,衛婕妤這是在考驗他這幾天的學習成果。
孟軒鶴保持著認真看奏折的姿式,又捎了一眼林初南,她看折子更加專注了,完全不理會他。
孟軒鶴頭痛了一會兒,將奏折一合,感嘆道:“衛婕妤對朕的一片癡心,真是感天動地。無怨無悔等待的精神,簡直就是后宮的楷模。滄海,你看這上頭是不是淚痕?”
正垂著頭等等皇上回話的滄海抬起頭來,朝著皇上指著的方位看去,果見奏折上頭點點凸起,顯然是液體滴在上干了之后的痕跡。
滄海快速地瞅了王昭儀一眼,遲疑說,“好像......是吧,也有可能是水滴在上頭了。”
孟軒鶴伸手朝滄海的腦袋上撓了一下,拿眼睛瞪著滄海——你寫奏折的時候還喝著水啊?你喝著水還要把水灑在奏折上啊?
滄海趕緊改了口,“奴才看清楚了,它就是......淚痕?”
“它當然是淚痕,如假包換的淚痕!衛婕妤對朕太癡心了,寫奏折都寫哭了,朕若不見她,也太沒人情味兒了。你說是不是?”
為免腦袋再被皇上撓,滄海這回直接說,“是是是,該見,該見。”
孟軒鶴擱在桌子上的大長腿拿了下去,身子傾向林初南的方向。她一直不哼聲,他只能主動開口了,“昭儀,朕想見見衛婕妤,你有什么話想說的嗎?”
林初南將剛讀完的一本奏折放下,左手握袖,右手提筆,蘸了朱砂,有條不紊地落筆,頭也不抬,但能看見她的嘴角噙了一抹誠摯的微笑,“皇上與衛婕妤許久不見,就好好地聚一聚吧。”
孟軒鶴本要用衛婕妤激一激林初南,可林初南完全不為所動,超級淡定,仿佛這件事情與她無關似的,倒是他自個兒,覺得心口堵了塊石頭,不上不下的。
他僵了嘴角,“我可真去了,晚上很可能還會宿在紫蘭殿。”
那真是太好了,林初南下筆都覺得輕快了許多,終于不用晚上睡覺的時候隨時提防他了,終于不用在睡夢中還要與他不安分的四肢作斗爭了。
林初南展顏一笑,“衛婕妤人還不錯,那天留在溫室殿讓大皇上子陪著太子玩,言語之間滿是母親對孩子的愛護,大皇子也挺憨實的,雖然話不多,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太子,對太子這個弟弟還是很喜愛的。”
孟軒鶴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不由得想起以前那個世界各種關于原配帶人扒了小三的衣服,原配帶親戚把小三與奸夫堵在酒店拍照辱罵毆打,小三與奸夫逛街路遇原配仗著年輕貌美把原配罵哭,小三裝可憐奸夫對原配大打出手等狗血新聞。
古代的女子真大度,林初南也太沒良心了。
孟軒鶴心里很生氣,有種掉進自己挖的坑里面的郁悶之感,可她說完,又心無旁騖的批奏折了,完全就沒有把他的感受放在心上。
他嚯地站了起來,整理著衣袖,神氣活現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絲無人理解的委屈,“昭儀如此大度,朕若是不寵幸衛婕妤都對不住昭儀的一片心意了。朕走了,晚上你自個兒睡吧,想我的時候可別后悔。”
一旁的滄海把腦袋垂成了九十度角,努力控制著想要發笑的神經。
皇上好可憐的樣子。
皇上好幽怨的感覺。
皇上好像被迫承寵的小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