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立刻叫來御攆并隨侍在御攆后的太監與近衛。
一行人跟在穆懷后頭,從建章宮出去,往南走,繞過太液池,到了九仙門附近。
御攆停下。
孟軒鶴挑開車簾,“穆大人,你要讓朕看什么?”
穆懷信近至車簾前,“皇上有沒有注意到附近的禁軍?”
孟軒鶴點頭。
“他們都被換了。”
孟軒鶴再次點頭。
穆懷信見皇上不太明白的意思,解釋道:“南軍居于長安城的南面,并守衛未央宮,長樂宮,建章宮,甘泉宮等重要的宮殿。按照規制,每年輪換,今秋才換的防,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又換了。臣還聽說,前日有輛馬車夜半出了宮。這在宮禁森嚴的大齊后宮,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卻也沒有人上報。臣尚不知那出宮的是誰,做了什么事。可換句話說,有人能出去,就有人也能在宮禁之后進來,若是心懷不軌的歹人進來了,皇上與后宮眷屬的安危何在?”
孟軒鶴聽著這話,墨色長眉凜起,“這么說,南軍里面現在已經不干凈了。”
穆懷信不置可否,“臣只是將發現的問題告之皇上,個中詳細,還須皇上派人查明。”
“朕知道了。看來穆大人還是很關心朕的。”
“皇上乃九五至尊,一身系天下安危,臣只是做了為人臣子的本分。”
孟軒鶴作欣慰狀,“穆大人這么多年在御史中丞這個位子上,兢兢業業,甚是辛勞,朕打算封你為列侯,你看怎么樣?”
穆懷信愣了一下,連忙下跪磕頭,“謝皇上恩典!”
武宗任命的輔臣,林萬里與張文昌都封了侯拜了相,只有穆懷信還未封侯,他余生所盼應該也是這點缺憾吧。
跟在張文昌后頭,被張文昌的風頭壓著,在他告老還鄉之前,封侯恐怕是不行了。
孟軒鶴想趁機離間一下張穆二人,便起了這個心思。
看穆懷信的反應,大概正當了穆懷心的下懷。
君臣二人又說了幾句話,穆懷信便告退出宮了。
孟軒鶴命御攆回建章宮。
御攆走出沒多久,孟軒鶴便聽見了一陣若有似無的琴聲,在寂靜的冬夜里,悠悠揚揚,如泣如訴。
在沒有任何現代娛樂節目的大齊后宮,又逢國喪,孟軒鶴的耳朵乍一聽見琴聲,著實有種眼前一亮之感。
在絲絲縷縷的琴聲之中,他想起與林初南相識的點點滴滴,想到她的遭遇,她的痛苦,她的歡喜,她的倔強,她的堅持,她的美好......如果此刻她在身旁就好了。
孟軒鶴開口道:“誰在撫琴?”
外頭的滄海分辨著方向道:“好像就在前邊兒。”
“去看看。”
“喏。”
御攆朝前走去。
果不其然,越走,琴聲越清晰了,如在耳旁,如潮水一般四溢全身,又飄散于天地之間。
孟軒鶴挑著車簾,見前頭太液池邊的自雨亭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眉尖輕聳,直到御攆在自雨亭前止步。
撫琴的女子很專注,并沒有發覺圣駕靠近,依舊撥動著琴弦。
滄海攏著拂塵近前,咳嗽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