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母系社會被瓦解替代之后,這個軀殼的性別就成了一個稍稍有些麻煩的小問題。
倒也不是她對初次見面的該隱有什么意見,只是經歷過太多類似的場景,阿初有點厭煩。
該隱不由地后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這位陌生的小姐。
因她的柔軟嗓音而產生的詫異,也轉變成了對她身上突然而至的壓迫感的震驚。
這要再看不出來她不是普通人,他這個血族始祖就白活這一千多年了。
純粹力量的權威性向來是絕對的,該隱又清了清嗓子,恢復了彬彬有禮:
“您好,我是該隱,請問您是?”
“與你無關。”
阿初正了正草帽,繼續向那處林間營地走去。
找到那個叫塞繆的小子,告訴他他的母親病重快死了,希望他能夠回家,她就算還清了那杯牛奶的債務。
該隱瞇了瞇眼睛,嘴角微勾,手指摩挲著手杖頂端的血色寶石。
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過敢這么輕視他的家伙了,尊重她的實力,他給予她禮貌,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被輕慢。
紅寶石映出一雙紅色的眼睛,黑影悄悄下沉,又驟然向阿初撲去。
須臾間,阿初已經被黑影包圍,尖利的牙齒抵著她頸部的血管,卻遲遲沒有刺進去。
嘭的一聲,黑影被向后甩去,該隱的身形從黑影里滾落在地,撞上了一旁的樹干,臉色蒼白。
那頭柔順耀眼的金發已經摻雜了枯葉,干凈的大衣也沾滿了泥土,而他的手杖也斷成了兩截,頂端的紅寶石碎裂在草叢里,像是一簇山間的野花。
阿初扭頭看了看狼狽的該隱,抬手一扔:
“賠你的。”
一塊拳頭大的純凈紅寶石落進該隱的懷里。
該隱一翻身躺在草地上,默默回想著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片刻后,扭過頭看著阿初離開的方向,抹掉了嘴角溢出的鮮血。
......
第二條早上太陽升起以后,阿初也走到了那處人類冒險者聚集的臨時營地。
這片區域經常有血族出沒,而絕大部分血族不會在白天活動,為了不引起誤會,她特意選擇了白天進入營地。
營地位于一條小溪邊,中央有幾架即將熄滅的篝火,臟得看不出顏色的帳篷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傳出一陣陣混著汗臭和腳臭的鼾聲。
但也有不少勤奮的年輕人已經起床,在空地里兩兩相對揮舞著長劍,叮叮當當,磨練武藝。
見到她出現,那些年輕人握著劍大步向她走來,正要開口詢問——
“抓住她!她是一個女巫!”
阿初身后的樹林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個外表狼狽的男人。
雖然頭發也亂了,衣服也臟了,手杖都只剩下斷裂的一小截,但在場的冒險者們依然能夠分辨得出他衣服上每一顆紐扣的價格。
這是位體面的先生。
這是位體面的不幸落難的先生。
或許他會需要保鏢護送他回家?
或許他會欣賞他們的勇氣和武藝,支付一筆可觀的酬金,并花高價雇傭他們?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過,阿初的草帽掉落在地,黑色的長發瀑布般散落下來。
黑色,魔鬼的顏色。
女人,魔鬼的仆從。
有著黑色頭發的突然出現在荒郊野外的女人——
“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