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大眼一翻,嘴一撇,低聲嘀咕道:“你可真夠摳門的,請人吃個酒也要把本錢撈回來。”
“你說什么?”劉修眉頭一皺。
“沒……沒什么。”張飛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喊道:“我去搬一卷紙來,讓你慢慢寫。”
劉修莫名其妙的看看他,又轉向劉備:“他剛才說什么?”
劉備強忍著笑,連連搖頭:“沒,他沒說什么。”
“且!”
張飛很快讓人搬了一疊紙來,劉備已經磨好了墨,劉修提筆在手,一條條的開始寫準備要問閻柔的問題,從草原上的部落首領、人口一直到山川河流,反正能想到的都寫下來了,漂亮的行書寫了整整兩大張紙。他怕自己一個人記不住,再說一個人問得太多也不好意思,便給劉備和張飛分了任務,讓他們每個人問一部分,到時候負責把這些內容回憶出來,形成文字。張飛和劉備苦著臉,無可奈何的開始背題。
劉修的功夫沒有白費,夜幕降臨時,張飛那些狐朋狗友一個個的來了,劉修帶著劉備親自去驛亭請來了閻柔兄弟。那些正寒喧得眉毛色舞、興高采烈的少年子弟一聽眼前這位便是橫行草原的大馬賊火燒云,頓時興奮莫名。幽州人生性豪爽,這些年輕人又正是崇拜英雄、渴望冒險的時候,對閻柔這個馬賊的身份不僅沒有排斥心理,相反倒更增添了幾分好奇心,圍著他們問東問西,爭先恐后的上前敬酒。要不是劉修怕他們把閻柔灌醉了影響正事,恐怕到最后能站著的真沒幾個。
酒喝得差不多之后,便到了閻柔表演的時間,他先說了一下草原上大致的形勢,特別解說了一下鮮卑大王檀石槐一統草原的傳奇故事,引得那些年輕人熱血沸騰,有的拍案大罵,叫囂著要砍了檀石槐的人頭做溺器,為這些年幽并兩州為鮮卑人所害的百姓報仇,有的則惺惺相惜,渴望能有一天和這樣的人物對陣疆場,一較高下,立下不世戰功。
在這些朝氣蓬勃的同齡人中,劉修顯得有些冷漠,他沒有明顯的激動,也沒有什么氣憤,甚至連高聲說話都很少,他只是用心的聽閻柔講述,在一個個關鍵的地方提出自己的疑問,請閻柔講得更細致一些,更深入一些。
幾個問題一問,閻柔的眼神明顯變了,他干脆坐在劉修身邊,劉修問一個問題,他便答一個問題,有的自己拿不定主意的,還參考閻志的意見,整個酒會變成了他和劉修的問答。
那些年輕人圍在一旁,好奇的看著劉修一邊問一邊在紙上勾勾畫畫。有的暗自撇嘴,覺得劉修有些書生氣,這喝酒時吹吹牛,居然還拿出紙筆來記錄,未免有些迂腐,有的則驚訝于劉修一手漂亮的書法,偷偷的問張飛能不能也跟著學學,把張飛樂得眉毛直抖,胸脯挺得老高。
只有少數幾個人認真的傾聽劉修和閻柔一問一答,偶爾插一兩句嘴,其中一個是劉虞的兒子劉和,一個是李定的兒子李成。劉和、李成平時和張飛沒什么交往,雖然接到了張飛的請柬,卻根本沒打算來,后來溫恢被劉修說了幾句,一時不平,拂袖而去,隨即有些后悔卻又抹不開面子,便讓人通知了他們,讓他們來聽聽閻柔究竟會說些什么。
他們兩個一直沒有說話,席間這些年輕人身份和他們相差太遠,對他們只有恭敬的份,膽大的上前聊兩句,卻被他們那副看似溫和、實則拒人千里之外的矜持給擋住,只好訕訕的退下,滿席的人中只有他們倆在那里低聲交談,顯得格外的不合群。
直到劉修拿出紙筆,開始向閻柔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