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找到三部曾經駐扎的軍營痕跡了!”
韓威大喜:“那他們距此還有多遠?”
“敢告于將軍,定胡將軍萬余人,出設屏居延東行,出塞百里而返。”
“平狄將軍萬余人,出張掖郡休屠澤北上,出塞八十里而返。”
“更始將軍廉丹兩萬人,出溝搜郡高闕塞,出塞……下吏沒找到他的營地,也不知究竟出塞多少里。”
韓威一下了愣住了,這與他想象中四方匯集,旌旗北向,匈奴畏懼,單于拜服的景象相差甚遠。
如今四方進擊只有他這一路老實巴交地走了遠路抵達,其余都冒個頭就回了,那現在該怎么辦?
正在韓威遲疑之際,又有斥候匆匆來報:“將軍,斗地以北,發現匈奴右部大軍!”
……
韓威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漢文帝晚年,見到了年輕時的李廣,但見李廣作戰勇猛,箭術高超,狩獵時斬獲最多,漢文帝非常賞識,卻又感到遺憾,只道:“惜乎,子不遇時,若子生于高皇帝之時,萬戶侯豈足道哉!”
韓威過去一直覺得自己生錯了時代,宣帝時傅介子、常惠、鄭吉開拓西域時,他還沒出生。
元帝朝陳湯、甘延壽遠征絕域斬郅支單于首,頭懸篙街,名震天下時,他年紀還小。
韓威一生大多數時間,漢家與匈奴保持和平,邊塞三代無警,想立功封侯都沒地方去,跟別說他家有祖訓,不準做官。
但韓威只將祖父的遺言理解成“不準做漢朝的官”。
新室肇造后,年已六旬,自詡高才卻郁郁不得志的他終于趕上了好時候,從軍平定叛亂,又揚言五千人掃平匈奴,得了皇帝器重,終得將軍之任,獨當一面。
“戎狄豺狼,不趕盡殺絕就算了,豈能將其當成家畜來養呢?遲早會被反噬。”韓威的想法和皇帝王莽一模一樣,君臣問對時一拍即合,韓威作為最鐵桿的主戰派,與其余人態度曖昧對比鮮明。
而今日,韓威真真迎來了他期盼已久的場景:與匈奴人的戰爭。
只是雙方數量卻有些懸殊,在友軍無一路抵達的情況下,韓威實打實只有六千兵卒。
而早就在斗地以北游弋,發現韓威孤軍深入后,小心翼翼圍過來的匈奴人,加起來起碼有三四萬騎,這是集中了整個右部的力量來應對。
“別慌,同樣懸殊的仗,衛、霍又不是沒打過!”
韓威用剛強的話語掩蓋心中驚恐,說起來,新朝和匈奴開戰十年,這還是新軍第一次出塞。他們對匈奴的作戰經驗為零,只能依靠邊塞老卒口口相傳的辦法,依靠地形扎營。
新軍以輜重車為營,布陣于營外,前列士兵持戟盾,后列士兵持弓箭,忐忑地等待匈奴進攻。
匈奴騎從牧民浩浩蕩蕩,加起來仿佛比斗地山上的草木還多,遠望猶如黑云壓城,他們也多是臨時征召的牧民,秩序和戰斗力不強,時而派出一隊歸來試探,被弩矢一射,丟下十數具尸體便退走。
胡虜不再急躁,只遠遠圍著,像極了狼群在捕獵,期待獵物耗盡體力的那一刻。
韓威車壘布得不錯,而士卒們沒了退路,倒是沒出現奪路而遁的情況,如此堅守不成問題。最大的麻煩出在食物和水上,帶出塞的干糧已經只剩下五日之食,先前痛飲清泉的士卒更開始腹瀉,定是匈奴人在水源處行了巫詛,埋入病畜尸體。
現在韓威只能寄希望于友軍來援了,他開始覺得,這是更始將軍的計策,是要用自己為餌,誘惑匈奴大部隊包圍,然后新軍三路隨后趕到,再來一個反包圍,如今便能盡殲匈奴右部主力,震撼胡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