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五倫簡直就是后娘養的,全靠實打實的戰績,才能在廉丹奏疏上占據幾個字的位置。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你朝中無人呢?
“梁丘賜麾下的爛兵不來也好。”
萬脩寬慰士卒們道:“否則以伯魚校尉那嫉惡如仇的脾性,定要再殺得人頭滾滾!”
……
而黃河以西百余里的卑移山(賀蘭山)腳下,第五倫正和馬援在此縱馬而行,探查此處地形。
駐馬望著冬日里白雪皚皚的賀蘭群巒,馬援只道:“第五營升級成了第五曲,伯魚如愿以償了。”
第五倫搖頭:“哪有一個曲,不過是兩個營,然后吃著三個營的空額。”
一個營是豬突豨勇為主,依然駐扎特武,另一個是在廉縣、靈州招募的本地人居多,他們駐于廉縣,負責與燧卒一起守備賀蘭山南麓的缺口。
這就是日后所謂的“賀蘭山缺”吧?南北走向的賀蘭山,如同一道巨大的城墻,護衛著后套平原,不但擋住干冷的風,無邊無際的沙,也擋住了胡馬的覬覦,寸草不生的山巒和猶如鋒刃的群峰,是難以逾越的天險。
唯獨南部有一條路通往塞外,這兒本來有漢時修筑的土垣長城,它攔不住人,但若用得對,卻可以擋下胡虜的馬。
但自宣、元后守備松弛,邊卒裁撤,只剩下寥寥少數,陸續出現的損缺沒有及時修補,充當烽燧警戒之用,使得匈奴人大隊人馬輕松進入。
重建武備,這是第五倫要立刻著手的事,而不是忙著爭權奪利。
“文淵,雖然如你我所料,讓功與竇融,交出一個更始將軍需要的故事讓我當上了校尉,但我并未感到高興與得意。”
第五倫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只覺得惡心,好似吃下了一堆蚊蠅。”
馬援聞言哈哈大笑:“伯魚明白我當年棄官出走的緣由了?是否也要棄印亡命江湖?”
“我可舍不得。”第五倫搖搖頭,馬援也不戲言了,只問出了他已經忍許久的話。
“伯魚,你從軍赴邊,努力經營,不貪財帛,不愛美色,一意苦練士卒,收納人心,究竟想做什么?”
第五倫凝望賀蘭山:“也不瞞文淵。”
“我只是想讓事情,是它本來該有的那個樣子。”
第五倫喃喃說起他對這個世界的最低期望。
“皇帝的制詔,不會朝令夕改。”
“錢是簡單好用的,能用十年一百年,不必擔憂明日就廢除。”
“糧食是平價,不高也不低,農夫和工商都不會吃虧。”
“賦稅田租,一年只用交一次,服徭役不用如生離死別。”
第五倫說著說著,仿佛又看到了這兩年來種種奇異見聞,讓人又想捂著肚子大笑,又想長歌當哭。
他漸漸憤怒起來,仿佛在對著賀蘭山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