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汝等不是五樓賊,而是五幡賊?”
耿弇還是年輕了些,驟見四五千流寇跑到這邊來圍攻塢堡,以為是聊城五樓出動,驚喜之下,遂遣人告知第五倫速擊聊城。
可等到日暮時分,賊兵遲遲未能攻下衛家塢,又見耿弇一直盤桓于側,耿純所率步卒也快到了,遂直接放棄攻打,開始向東撤退。
先前抓獲的普通俘虜,說的不知是青州何處方言,一問三不知。直到耿弇親自冒險突進,抓了個掉隊的小頭領來詢問,才暗道不妙。
難怪這群圍攻衛氏塢的流寇有點傻!據頭目供認,他們居然不是來自聊城的五樓賊,而是得了張文邀約,從北方南下的五幡賊,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確實分屬兩位首領。
“張文說這小塢堡藏了許多糧食,讓我部來攻,他稍后便到。”
上當的可不止是五幡賊,耿弇都著了道,最初以為是那張文也玩聲東擊西,欲誘官軍去聊城設伏。
豈料給第五倫送信的斥候回來稟報,說駐扎在東邊的馬援,早就發現聊城五樓賊乘著大霧天氣撤離,不必耿弇的提醒,馬援已經將兵推進到聊城,如今都把旗幟插到城頭了!
“好賊子!寧肯便宜馬文淵,也不將聊城留著給我。”
耿弇算是明白緣由了,只怕是那張文見聊城糧食已盡,而第五倫又堅壁清野讓他們搶不到食,賊眾日益饑餓難熬,會戰又沒信心,就果斷騙了五幡賊來吸引耿弇及耿純這西路軍的注意力,張文則帶著五樓賊匆匆離開聊城遁走。
雖然張文是被第五倫戰略逼走的,但如此一來,他耿弇豈不是被人耍了一遭?
耿弇頗為惱火,但亦記著大局為重,也顧不上溜遠的五樓賊了,只盯著眼前被張文蒙騙,還在傻乎乎往聊城撤退的五幡賊猛咬。路上五幡賊數次欲反撲,反耿弇從容拉開距離,玩弄于股掌之中,損失慘重。
行至聊城附近,不見五樓賊來援,卻見城頭插著馬援的旗號,五幡賊頓時大驚。馬援已去追擊五樓賊了,第五倫帶著后軍抵達,正好與耿弇及稍后趕到的耿純三方合戰,于聊城附近幾乎全殲了這股五幡賊。
人數雖然差不多,但以強擊弱,以有序擊無序,戰斗過程乏善可陳,確實起到了讓更始殘兵練膽,給第五倫練手的作用。因為聽說此役論功,可以在壽良分到田地,流民兵亦十分盡力。
最后賊眾小渠帥戰死,其余人見敵不過,紛紛放下武器投降,共余三千多人。
“大尹,我有過錯,請免了我的參軍之職。”
戰役結束,滿地遺尸累累,耿弇紅著臉過來告罪,雖然沒有釀成大錯,但他今日亦誤判了敵情,雖說若能被第五倫免官,正好能告辭回家,可說好要打一場大勝,卻以這樣的失誤告終,小耿又有些不甘心。
第五倫卻道:“沒料到賊人詭計的,又何止是伯昭呢?我的過錯更大啊。”
他們猜到張文可能會跑,做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么個跑法。這毫不猶豫賣友軍的架勢,居然較第五倫毫不遜色,不愧是名號里帶著一個五字的。
耿純則指著蹲在地上擠著取暖,雙手抱頭的俘虜們道:“彼輩該如何處置?”
他旋即做了一個殺的姿勢:“壽良經此一難,連本地難民都嗷嗷待哺,哪還有多余的糧食養他們?”
第五倫也難啊,壽良殘破,得靠魏郡輸血,而魏成的糧食、資源也十分吃緊。就算將這群人帶到武安礦上發揮余熱,半路也沒什么吃食供應,寒冬臘月的,只怕要死一半,那他和拉壯丁的新軍官僚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