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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右出兵三路,如此大的陣仗,還以為彼輩要做什么大事,歸根結底,原來只是為了我這區區小城啊?”
收到第五倫派人避開隴右騎兵,好不容易才送來的詔令,耿弇這才得知隗氏叔侄的布置,不免好笑。
這個冬天,耿弇其實也不太好過,他當初擊滅劉伯升后,意猶未盡,便興致勃勃帶著五千人追擊來歙,但奈何這群兵是萬脩本部,小耿帶不熟,怎么用都不稱手。
而來歙又極其油滑,在山溝里鉆來鉆去,還是叫他逃到了北地,投奔了正在攻略此地的隴右大軍。
耿弇抵達北地后,接應了在本地豪強驅趕下丟了郡府的北地二千石、茂陵大俠原涉。
小耿本欲在北地大干一場,然而第五倫當時正忙著處理內部問題,勒令他不得與西漢開戰,能拖幾天就拖幾天。
君命難違,耿弇只好讓手下人裝作是從五陵趕來支援原涉大俠的輕俠,給隴右軍搞搞破壞,但難敵六郡良家子的攻勢,如今只守著泥陽和鶉觚(陜西長武)兩座城,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但今日他卻頗為振奮,與弟弟耿國二人在地圖前講解地勢:“西出長安到隴右,渭水邊山嶺林立,難行大軍,又有隴山橫絕,其坂九回,不知高幾里,欲上者七日乃越,險峻無比。所以往來兩地,常走的有兩條路。”
“一條叫蕭關道,也叫北道、回中道,沿著涇水河谷往西北走,出了右扶風后,抵達我鶉觚(chúngū)城,再往西,進入安定郡。”
“我明白兄長之意了。”
耿國了然:“此番隴右東來,渭南的隗囂,是為了牽制魏王主力。占據好疇、漆縣的隗崔,則是為了截斷我部糧道消息,同時沿著涇水往西北打,而來自安定郡的將軍劉隆,則沿著涇水往東南打,歸根結底,就是為了奪我鶉觚城!”
沒錯,這就是耿弇堅持要守住鶉觚城的原因,山塬里不起眼的一座小邑,猶如一根卡在隴右勢力喉嚨上的刺,也是引發此次戰爭的根源。
“隴右沒料到劉伯升會敗亡如此之快,生怕開春后,大王料理完內政,屆時兩路夾擊進攻隴右,隗氏危矣!”
現在的情況是,耿舒帶著兩千人在泥陽城,抵擋北地傅、甘兩家數千聯軍;鶉觚小城守軍只有三千,卻面臨著隗崔、劉隆兩路,合計兩萬余人夾擊——隴右初起時,十六家豪強合力,兵力頂天四萬,一到農忙就減半,如今雖是農閑,兵員有所恢復,但也算是傾巢而出,老家底都掏出來了。
“大王詔令中如何說?”
“大王令吾等拖住,死守即可,等春后隗囂、隗崔自退,危局可不戰而解。”
在第五倫的計劃中,反攻將在春后才到來,但耿弇豈是會甘心乖乖蹲守的人?因為接納了原涉的部分黨羽,城里的糧食有些吃緊,既然明白此戰焦點在于自己,他就更加躍躍欲試了。
“進隴右的路,蕭關道只是一條,還有一條,則是隴關道。經過雍縣,望岐山而行,沿著汧水,一直通向隴關。”
這么比喻吧,蕭關道是隴右的鼻孔,而隴關道,就是其嘴巴,此番冒險進軍,隴右求的,只是能順暢呼吸。
這兩道之間的直線距離,其實很近,尤其在鶉觚縣的位置,往西南百里外,就是隴關道上的幾座縣城……
“有騎兵了不起么?”
一直對幽州突騎念念不忘的耿弇,做出了一個頗為大膽,簡直能與來歙大迂回一樣瘋狂的決定!
“如今是臘月冬日,在丘塬溝壑之中,騎兵的腳程,還不如步卒!”
“得讓隴右偷雞不著,反折一把米。”
他的拳頭重重砸在山溝丘塬那邊的隴關道上:“我要設法奇襲隴關道,占住一個縣城,逼迫隗囂倉皇而退。”
“不但將鼻孔堵住,連嘴巴,也給他蒙上!令其呼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