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濟,把蓋延的三千漁陽突騎遣至鄴城也行,他們消耗的巨量糧秣,北京雖然不富裕,但還是咬咬牙,包了!
但如此明顯的漏洞,馬援卻直接無視,借口說他只管中原,不管冀州,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馬援能有什么壞心思呢?邳彤左思右想,只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馬文淵上次以敖倉為餌,只誘得赤眉偏師,他不會是又要故技重施,以北京為餌,再釣一次魚吧!”
一念至此,邳彤越發不安,一面請耿純的冀州兵加速南下,一面寫奏疏去稟報皇帝哭訴,同時緊張地盯著黃河。
可千里河防,終究是防不勝防啊!正月初二,當邳彤處理完一天的政務昏昏沉沉睡去后,床榻還沒睡暖和,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喚醒,得知了赤眉過冰面,進入魏郡的消息!
邳彤大急:“沿岸的師旅和保甲呢?”
“大尹,赤眉分兵,以千人為一隊,分別過河,沿岸雖盡力攔住了十余支,但還是有數十支從無人防御處渡過。保甲不敵,差點為賊人聚殲,只能退回城郭塢堡,坐視赤眉越過。”
邳彤只感覺頭暈目眩,該來的還是來了:“究竟有多少已至魏地?”
“數不清,或有數十、上百隊?”
“幾萬,十幾萬?”邳彤大駭,赤眉這是盡數北上,來魏地大吃特吃的架勢啊。
他立刻道:“再派人分別去北、南,向河內、洛陽、馬將軍、耿丞相求援!十萬火急!”
“不管河防了。”邳彤也顧不上什么大局了,他身為魏成尹,現在只需要考慮一件事。
“讓外圍的兵卒統統撤回來,固守北京!”
邳彤咬著牙:“鄴城,是陛下的龍興鳳舉之地,大魏國運所在,絕不容有失!”
……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冰河,熟悉的赤色雙眉,還有那個熟悉的儺面——遲昭平的面具,只是已褪色不少。
城頭子路凝視著手中的面具,他記得,五年前,自己追隨遲昭平擊魏郡,也是這樣一道臟兮兮的冰河,赤眉戰士們踩在上面,渡到對岸,卻一頭扎進第五倫的埋伏中。一場苦戰下來,赤眉大敗。
而城頭子路則在渡河前,就遭到了馬援的搶先攻擊,部眾離散,等他趕到戰場對岸時,只能看著那悲壯的一幕:
遲昭平毅然投河,隨死者數千。
那是城頭子路一生的夢魘,兜兜轉轉,他終于還是回來了!
這個冬天更加酷寒,正月前后,河水比那一年凍得更結實,主動權遂掌握在了進攻方手中。
而經過多年錘煉,與魏軍交戰數十次后,城頭子路也已成了一位“游擊”大師,馬援在信都時都拿他沒辦法,劉子輿覆滅了,城頭子路和他的部眾,卻依然安好,轉頭與樊崇合兵,他們遂從“銅馬”,又變回了赤眉。
“大王……”
“不要再叫我大王。”城頭子路對王號不是那么在意,濟北王,是劉子輿封他的,如今他在赤眉中的名號是“六公”。
“六公,我部五個萬人營,分為五十隊,除了十多隊被沿河魏兵及民兵攔截退卻外,其余統統渡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