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冷哼一聲。
許言知道,在罪惡的眼里,他從未把自己擺在敵人的位置上,因為不屑,因為輕蔑,因為許言是人類,而他,是高高在上的鬼王。
許言不理會他的目光,用盡力氣,縛戰有了一絲松動,往外挪動了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動作,卻讓罪惡有些震驚。
這意味著,反抗。
在絕對的壓制中,人類終于要翻身站了起來。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許言奮力地說道,連音節都帶著幾分嘶啞。
反正,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大概,只有偏執到極致的人,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在沒有把對方咬死之前,自己也絕對不會閉上眼睛。
他用力地扯著劍刃。
縛戰在一點點地移動著。
竟然,
真的被他做到了。
弱小的螞蟻想要搬動大象,在追逐正義與希望的路上,慢慢地將自己撕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
罪惡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他不能真的殺死許言,又不能阻止他的舉動,向他供給力量的源泉在慢慢枯竭,許言要走了百分之七十五,也正如他所想的,在一點點拿走。
充滿瘋狂的執著。
這具身體應該死去。
潰爛由內至外地蔓延,又受了無法治愈的重傷,可許言依然站立著,他揮舞起手中的長劍,朝血液的連接處,劈砍下去。
異樣的火苗在他的傷口處跳動,這是現在最快的止血手段了,他要將白奕的罪惡,從自己的體內剔除出去,如同剜肉般的痛苦,讓他的面部猙獰而又扭曲。
“你不怕死嗎?”
罪惡下意識問道。
“怕,我怕我還沒來得及殺掉你,就突然死了,特別怕,怕得要死。”
許言笑著回答道。
大概是沒見過如此瘋狂的人,假面也為之驚嘆。
他用縛戰抵著地,靠著做支撐,才能勉強站立。
“真是恐怖啊。”同樣的評價,出現在假面的口中,他說,“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選你做敵人。”
所以,罪惡后悔了。
許言輕咳了一聲,大量的血被嘔出,難以想象,剛剛有那么大的出血量,現在還能口吐鮮血,都不知道,他體內還有多少血能夠任他揮霍。
罪惡沉默地看了他幾秒,便開口說道:“可是,這樣的你,又能堅持多久呢?”
就算許言擁有再怎么堅強的意志,可說到底,他還是個人類啊,人類,是會被生老病死所束縛的,這就是人類存在的規則。
“可我不能死。”
許言低聲喃喃道。
他不畏懼死亡,他只害怕他一死,背后的城市就將轟然倒塌。
現在,罪惡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稍稍往前挪動一步,身體一晃,就快要摔倒在地。
“我不會死,罪惡可以重塑身體,可以吞噬人類來延續自己的性命,你叫什么來著,許言,對,許言,我要告訴你,你的計劃落空了,就算我脫離了白奕,變成了普通的惡,也能一直一直存活下去。
而你,卻不一樣。
你會死,就在今天,你會帶著白奕,死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