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用盡手段逼人死,卻又想方設法讓人活。”
一個毫無道德的幽魂奪走了某個新倒霉蛋的身體,開著沒門的轎車,行駛在寬敞的街道上,嘴里還哼著不知名的歌曲,心情似乎很是愉悅。
而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陳東深就不這么覺得了,他死死抓著把手,面色蒼白,一副要暈車不暈車的樣子。
七拐八繞下,車窗外的風景快速略過,簡單掃了幾眼,除了被燒毀的廢墟,幾乎都看不見一個人影。
就快要停擺的城市,仿佛暴風雨的摧殘下的孤島,舉目四望,孤立無援,帶著漫漫的絕望,一點一點沉進深海的黑暗里。
“喂,別想著吐了,我們來聊聊天。”
假面語氣輕松地說道。
“你想聊什么?”
陳東深本來也不是個會暈車的人,實在是假面的車技太爛,再加上兩個不同空間的環境變換,身體一時適應不來,才會出現惡心想吐的癥狀。
又是毫無預兆地拐彎,躺在后座的許言,傳來清脆的哐當一聲響動。
假面想了想問道:
“你信奉神明嗎?”
“什么?”
陳東深一心在對抗著地球的離心力,一下子沒有聽清。
“我說,神明。”
“拜托,我們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現在受過正經教育的人誰還信神這個玩意,都是虛無縹緲的。”
似乎察覺異樣的目光,陳東深看了一眼假面,他正專心開著車,目視前方。
“也是。”
被困在井底的人,永遠不會知曉天空到底有多大。
這時陳東深才發覺,假面沒在笑,總是嬉皮笑臉的人突然嚴肅下來,反而讓他緊張起來。
“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突然想到,我們后面這家伙,也是在良好的教育下,培養出的執著的腦殘。”
“你說許言?”
陳東深轉回頭,看向許言,凝滯的表情像是一尊雕塑,但總感覺還有什么東西,在他的體內掙扎著,像壓抑的怒火,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對啊,就是許言,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居然敢應下我的邀約,還真是把不怕死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顯然,不怕死、執著和瘋狂都不是什么好的精神品質,會有很多人不喜歡他,卻也有人會因此誓死追隨。
“到了到了!”
看到熟悉的街邊景色,陳東深興奮地叫了起來。
當然,假面可不打算放過他,又是一道靈魂漂移轉彎加急停,許言的腦袋再次遭殃。
……
“沒想到,你真的會耗盡自己的生命。”
白奕坐在許言的面前,這是懸崖邊,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你早該想到的。”
許言在他的身邊坐下,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像是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實。
所有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美麗的夢,現在就到了夢醒的時刻。
“我是該想到的,自從你應下交易的那一瞬間。”
“怎么說,這樣也不壞,就是死后的第一眼,見到的居然還是你,這種心情,真是糟糕到了極致。”
許言毫不客氣地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