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漁面上浮現出一道冷笑,對于掌中長劍的不聽話,她腳步不停,直徑朝著女尸逃離的方向行去。
纖細的指尖慢條斯理地劃過劍柄尾端的那顆幽藍寶石,然后穩穩握住劍柄。
劍鋒出鞘一寸!
天霜地白,滿城陰殺!
不論是院內那些朝著陰司后土大地瘋狂逃竄的行尸走肉們,還是遺留在地上的那談黑色血跡,瞬間被十方侵來的無形恐怖劍意絞殺成一團青煙,如迷夢般散在了天地之間。
“你想出鞘,那我便幫你一幫好了。”方歌漁面上冷笑之意未散,瞳仁深幽:“畢竟,我也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掌下這柄詭異又強大的劍,又停止了鳴顫與爭休,變得安靜下來。
出鞘一寸的劍鋒,映著如墨般的夜色,散發出幽寒冰冷的光。
方歌漁松開劍柄,那劍仿佛富有生命一般,又將那一寸距離自行歸鞘。
天上的霜寒劍意逐漸散了,方歌漁腳步未得停歇,她在荒宅西方的一處重石磨盤旁,尋到了一間枯草所掩的地下室。
周圍染著斑駁的黑色血跡,陷入大地間的兩道鐵門虛掩,下方散發出幽深的黑暗以及陰冷的氣息。
方歌漁腳步未停,一路深入。
地下室的通道極長極深,進來之后,才會發現與其說這里像是一處地下室,倒不如更像是一間特意安排的地牢監獄。
這里仿佛被埋進了陰土里,空氣中飄蕩著浸泡尸水久了的腐朽棺木氣味,潮濕又粘膩。
這里沒有燭火,前方一派漆黑。
方歌漁從乾坤囊中取出一根火折子吹燃,橙燃的火光如驅散如夜般的黑暗,照清了前方的道理。
她看見了一襲紅衣的女尸痛苦蜷縮在濕稠的烏血血泊里,分明是厲鬼之身,魂魄之中卻是藏有這般可怖數量的污血。
這簡直就像是……整日以鮮血為食。
她柔美的面龐滿是燙紅的丑陋血泡,如被滾燙的沸水澆淋過一般,鮮紅的皮肉一層層地隨著膿血剝落,疼得痙攣瑟縮。
不同于她凄厲面容間的濃黑血液,女尸唇齒間卻是沾染著絲絲縷縷殷紅細碎的血塊。
這時,一道帶著痛苦的微弱呻吟聲從黑暗一角里傳來。
此處荒宅之中竟然還有活人?
方歌漁眉頭微蹙,將手中火折子偏遞過去,火光照亮出一個滿身鮮血的人影。
這個人尚未咽氣,被白骨制作而成的鬼鏈纏縛在手腳之間。
一頭凌亂的黑發披散著,觀不清楚眉目,那人身上穿著降紫色的宗門劍袍,劍袍兩襟微敞著,露出一截皙白秀美的頸來。
只是那頸部仿佛被一只餓犬狠狠咬扯掉一大塊肉來,猙獰的翻飛著血肉,被撕扯出的斷筋正滋出一股股的鮮血。
右手手腕間的衣袖仿佛被利爪撕碎一般,零散成絲縷布條狀,原本藏在袖袍之中的袖劍也被污染得銹黑斑駁,掉在了身前腳下。
看這凄慘模樣,若是再不施救,怕是撐不了多長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