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了他們的,是濟民醫館,是那趙錦,與皇城司何干?與這些千金小姐,貴介公子何干?
有些心性更淳樸的百姓,不禁心生愧疚。
其實……他們怎會看不出,眼前這些大人都已精疲力竭,可還顧念他們,在為他們努力,他們又在做什么?
楊玉英吐出口氣:“哪怕最后,咱們都活不了,那也是命,我們死在前頭,你們也別怕!”
眾人啞然。
即便只有十分之一的百姓愿意思考一下,局面便逐漸,徹底地被控制住。
邢捕頭趁機帶著一群衙役,一群大夫,按照楊玉英給的名單,安排眾人排隊。
拉出長長的繩索,繞出折疊的形狀,老百姓們依次在里頭站好,擁堵的街市也就恢復暢通,衙門里的廚娘再給燒一些熱湯熱茶,好好地分到眾人手中,大家的情緒便穩定下來。
京城
皇城司
鄒宴正和新到的折子死磕,只聽外頭重鼓轟鳴,腦袋頓時一沉。
“掌事!”
殘劍披掛整齊撞進門,迅速道,“登州府方向傳來急訊,登州發生甲二級案件,要求周圍養靈司的使臣前往增援。”
皇城司的各種密令手段,傳訊手段都很多,但是像擊鼓傳訊,烽火傳訊,只能簡單傳達訊息,想要知道詳細情況,還要面對面交流才成。
鄒宴沉吟道:“你和舊年去一趟登州。”
“是!”
甲二級案件,也就只比危及國本,關系到大順朝生死存亡的甲一低上一個層次。
鄒宴生平遇到這般案件,也不過數次而已,每一次皇城司都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也就在同一時間,大順朝各個州郡,尤其是離登州近的州郡,皇城司的使臣們也接到了傳訊。
但凡能行動的,悉數出動。
夏曉雪甚至只撈了一件衣服穿上,便一路騎馬飛奔。
一路之上,飛鴿,飛鷹,快馬驛卒,從京城到登州,再連接中間州郡,空中的,地上跑的,水里跑的,信件如雪花飛舞。
登州府街市上。
連續半日的放血,哪怕有輪換,林官的氣色也很糟糕。
他最近身體本不好,是他們中第一個有些撐不住的。
只是林官能忍,也只有楊玉英和夏志明看出來。
夏志明看起來很好,但又怎么可能真的好?
楊玉英自己都有些撐不住。
正排隊的登州百姓,度過了最恐懼的時間段,此時好些人都表現得有些麻木。
低落的情緒蔓延。
“阿娘,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年幼的,才十來歲的小姑娘,窩在母親懷里,神色晦暗,小聲抽泣。
劉承羽聽見,跟挖心一樣疼,嘴上生的那幾個燎泡火辣辣的,他早就不惦記自己的官帽,他現在就盼著,能多幾個人活下來。
街市上的氣氛越發死寂,沒人有力氣說話,甚至連飯也不想吃,這時,忽然有個孩子喊:“好漂亮的鳥!”
這孩子聲音清亮的很,眾人聞聲,還未抬頭便感覺到大風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