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沒再解釋什么,如果那個人都救不了,那么所有的御醫來了也沒用。
他不清楚那個人的醫術到底有多高,可他知道昭國御醫的醫術天花板在哪兒,這種傷,他們治不了。
顧長卿是最重規矩的人,不論他與顧侯爺感情如何,從未在明面上忤逆過這個父親。
這是頭一次,他如此堅決地與顧侯爺唱反調。
“逆子!你給我回來!”顧侯爺上前去抓他,卻被顧長卿的暗衛擋住了。
顧長卿的暗衛是老侯爺給的,只聽命于顧長卿一人。
顧侯爺氣得跳腳,在心里把自家親爹怨了百八十遍,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了?!
顧長卿用披風裹住顧承林,抱著顧承林出了府。
寒風瑟瑟。
他小心地護著懷中的弟弟。
他能感覺到顧承林的氣息一點一點低下去。
這不僅僅是傷勢的問題,顧承林自己似乎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你不能死,我答應了娘會照顧你們兩個……”
他強迫自己冷靜,事實上卻因為太擔憂顧承林的緣故,沒注意到不遠處緊跟著一道熟悉的氣息。
顧承風看著自家哥哥來到碧水胡同,他心下一驚。
顧嬌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她起先去開門。
她是不怕半夜有人上門打劫的,因為可以反打劫回去,還不擔心對方報官。
她開了門,看到的竟然是顧長卿。
顧長卿的懷中抱著一個鮮血淋漓的少年。
顧嬌揍過顧承林,當然認識他。
這小子被人捅了她一點都不意外。
顧長卿的神色很復雜,他明白顧承林與姐弟倆的齟齬,也明白顧嬌很大程度上不大愿意見到顧承林。
可他別無選擇了。
他看向顧嬌,張了張嘴,艱澀地說:“求你,救救他。”
不遠處的屋頂上,顧承風心如針扎。
這還是那個傲然于世的大哥嗎?是軍營里從不向人低頭的冷面閻羅嗎?
他居然低聲下氣地求一個小丫頭!
她會怎么做?
會拒絕大哥嗎?
顧嬌兩扇門都打開:“進來。”
顧長卿抱著顧承林進了院子。
蕭六郎也醒了,他衣衫單薄地走出來,看了眼顧長卿以及被他抱在懷中的顧承林。
顧長卿來這邊照顧過出痘疹的顧琰,是以蕭六郎認識他,不過蕭六郎并未見過顧承林。
顧承林受了傷,吧嗒吧嗒地滴著血。
蕭六郎沒多問,對顧嬌道:“去我那邊吧,我把小凈空抱去你房里。”
顧嬌應下:“好。”
蕭六郎回屋,把呼呼大睡的小凈空抱去了顧嬌的東屋。
顧長卿把顧承林抱進西屋。
顧嬌從小藥箱里拿出一種顧長卿從未見過的淡藍色的紙鋪在床鋪上:“好了,把人放上去。”
顧長卿將顧承林輕輕放下,看向顧嬌問:“他還有救嗎?”
顧嬌拿出消毒液,給雙手消了毒:“不好說,把燈點上。”
顧長卿忙去點桌上的油燈。
蕭六郎把家里其余的油燈也找了過來,一一點上。
顧嬌對蕭六郎:“你先去睡吧。”又對顧長卿道,“去燒點熱水。”
“好!”顧長卿一口應下。
二人出去了。
顧嬌戴上手套,開始檢查顧承林的傷勢。
她用剪刀將顧承林的上衣剪開,府里的大夫給他用了點止血散,療效甚微,不斷有鮮血滲出來。但幸好府醫沒沖動拔刀,這種情況,一旦拔出來一定會當場失血過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