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官宦之家是要養一個龐大的后宅,可老祭酒妻子早逝,又沒個兒子,他的俸祿夠他自己過得很富足了。
老祭酒心道,那還不是被你母后給打劫了?
算了,又不是親生的。
說起當今陛下的身世其實有些可憐,他的生母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偶然得了先帝的寵幸懷上身孕。
在昭國后宮,三品以下的嬪妃是沒資格撫養皇嗣的,他出生后便被送到了靜妃宮里,由靜妃撫育成人。
老祭酒笑了笑,說道:“我倒是覺得這種粗茶淡飯的日子很不錯,讓人心緒寧靜。朝堂浮浮沉沉這么多年,幾乎很少有這般寧靜的時候。”
他這么一說,陛下倒真生出了一絲感觸。
他貴為一國之君,從朝堂到后宮,又何嘗不是沒過過一天寧靜的日子?
適才在寒風中等待老祭酒時,心底的雜念反而是最少的。
坐在屋子里,不必操心朝堂時局,當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陛下忽然覺得這間屋子似乎也沒那么難以忍受了:“愛卿此番回京,是為了見風老嗎?”
風老去世的消息他也聽說了,他惋惜不已,可惜這么優秀的人才了。
老祭酒點點頭:“是為了風老,也是想見見陛下。”
陛下嘆道:“朕重開國子監了,但是沒有愛卿的國子監,朕總覺得少了什么。”
老祭酒道:“昭國人才輩出,陛下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接管國子監。”
陛下又是一聲嘆息:“唉,愛卿怕是沒聽說國子監的事吧。”
老祭酒一臉錯愕:“國子監……又出什么事了嗎?”
陛下將鄭司業的幾筆糊涂賬說了:“不僅貪污受賄,還以職權之便擅自更改監生的成績,試問這樣的人,朕如何敢把國子監交到他的手里?朕真想把他趕出國子監!”
老祭酒忙道:“陛下請息怒,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鄭司業受賄一事是在幾年前,他如今既已改過自新,陛下何不給他一次機會?至于說更改監生成績的事,我相信鄭司業不會這么糊涂,許是有什么誤會。”
開什么玩笑?
沒有鄭司業的黑與壞,哪兒來他這朵白蓮花的白?
老祭酒又說了幾句鄭司業的好話,終于讓陛下打消了廢掉對方的念頭。
之后陛下與老祭酒說起了請他重回國子監的事。
“國子監太久沒開了,人心渙散,各大勢力都在往里頭滲透。莊太傅的嫡孫安郡王從陳國回來了,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國子監。”陛下點到為止,深情地望向老祭酒,“朕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還望愛卿能回到朕的身邊,助朕一同穩固昭國的江山!”
老祭酒沒有立刻答應。
陛下的目光落在老祭酒滿是復雜的神色上,問道:“愛卿……還在為阿珩的事難過嗎?愛卿不想回到國子監,是因為那里是阿珩出事的地方嗎?”
老祭酒沉默。
陛下沒逼他,起身離開,到門口時忽然回過頭來:“阿珩在天之靈,一定也希望能看見祭酒回來吧。”
老祭酒的神色更哀傷了。
陛下嘆息一聲走了。
確定馬車走遠,老祭酒一秒變臉:“劉全,雞腿拿出來!餓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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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嬌昨晚沒睡好,白日里醫館沒什么事,她回自己小院歇息。
約莫睡了一個時辰不到,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顧姑娘!顧姑娘!你出來一下!”
是小三子急切而又小心翼翼的聲音。
顧嬌也是有起床氣的,她不耐地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黑著臉去給小三子開了院門。
小三子被她可怕的氣場弄得一怔:“顧、姑娘……”
“什么事?”顧嬌問。
小三子訕訕道:“上次那個人來了。”
“哪個人?”顧嬌黑著臉問他。
小三子咽了咽口水,心道你能別這么黑著一張臉嗎?我感覺自己隨時小命不保……
小三子壯膽說道:“就是那個柳一笙啊!他又來抓藥了!二東家不在,王掌柜不敢給他抓藥,正想法子把他打發走呢。”
顧嬌想起來了,是慢性膽囊炎的患者,長得挺眉清目秀的。
顧嬌嗯了一聲:“知道了,你把他帶去我的診室。”
小三子嘻嘻一笑:“好嘞!”
倒是個熱心的。
顧嬌口渴,回屋喝了幾口水才去診室。
第一次顧嬌叫他進診室時被他拒絕了,這一次答應得倒是爽快。